第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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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檐闻声看去,却没有表态。

侍从转头看去,便见老者踏进屋里,眉间深皱,“殿下也应当已知道她献上去的分布图是确有其事,又已告捷几战?

夭大人确实是个有用处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这样的人若是只关在牢中,倒叫人安心些。

那分布图里粮草兵马分布皆有标记,如亲眼所见。这样的人放出去,难保她不会去帮别人……

“殿下,如今局势已然是十拿九稳,不会再有任何变数。唯一的变数便是此人!”他说着,越发掷地有声,步步紧逼,“此子能掐会算,上知天象,下通地理,能料算千里之外的事,这样的人便再是再有用,也难保不会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留着她,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正是好时候,还请殿下早做定夺。”

宋听檐未言,似渐显心烦意乱,他开口却依旧平稳,“入乌古族的路凶险异常,她未必能安然无恙回来。”

老者浮沉官场数十载,又岂是这般好糊弄,“殿下,当初您出乌古族,此人也在内,她既能安然无恙出来一次,又怎么可能没有第二次?”

宋听檐闻言未语,自然也是默认此种结果。

老者见他不说话,重重呼出一口气,肃着脸开口,“我知此人雪日求百家救过殿下。殿下为难,此事便交给老朽来办,我已派人前去,务必将此人诛杀于外族,好让殿下不必再为此为难。”

此话一出,屋中安静几许,连外头风拂湖面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侍从听到这话微微低下头,呼吸都压轻许多。

宋听檐看向老者,似才听清他说的话,片刻,他脸色一变,当即起身往外走去。

老者却快一步挡在门口,生生堵住了他的去路,“殿下,您万不可在这时候糊涂啊!”

宋听檐心下生急,伸手开路,老者却死命拦着门不放,大有从他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宋听檐一时控制不住生怒,“不杀她,我也一样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殿下,陛下是信您,还是信她?!”

宋听檐一顿。

老者继续道,“陛下自然不会信你……

前太子犯了此等大错,他却还能活命,这是陛下爱子不舍,可陛下爱你吗?

您并不是陛下所喜爱的孩子啊,您能仰仗谁人护你?

此人若是知道了蛛丝马迹,难保不会泄露,若是再告知陛下,那您就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老者猛然跪到在地,死死抱着他的腿,掷地有声道,“殿下,老朽知晓您从来心中有主意,自来不敢干涉一二,可如今这般情形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犯糊涂,你韬光养晦等了这么久,怎能功亏一篑?

殿下今日便是杀了老朽,老朽也要拦着你,我岂能看着你与江山失之交臂,追悔莫及!”

宋听檐呼吸微窒,显然两难解。

老者苦口婆心,“殿下您应该很清楚此人绝非常人,朝堂之

上只分她愿意和不愿意管的事,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

她愿意管的就没有管不了;她不愿意管的便屡献毒策推拒,谁也奈何不了她,便是陛下也拿捏不了她一丝一毫,这样的人岂能久留啊!

她如今对您起了疑心,去了乌古族,早晚会猜到真相,她是太子的老师,她教导的是太子!她可没有教过你啊!

她若是想要帮太子!殿下,陛下只会信她,根本不会信你!

您就听老朽一句,如今这般关头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错一步,便是步步错,便是步步受阻!”

宋听檐看着依旧平静,可话间还是已失理智,“太子又如何,他早晚会死,我不会让他活到……!”

他话还未说完,老者便扬声打断,他一语中的,“殿下,此人若真是亲近于你,看重于你,为何还执意去乌古族?

她不是为了前太子,是为了什么?

倘若她真的亲近于你,如此危及你性命的事便该装聋作哑,佯装不知,何需要这般亲自去探查,不是为了前太子,又是为了什么?”

老者字字句句,叫人无一处可反驳。

宋听檐就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生气。

她这般,他如何还不知道她看重宋衷君远胜过他?

他礼佛诵经,自问性静心冷,行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般局面该做何抉择,他其实早该杀了夭枝,她就是个变数。

万物万人皆能料算,唯有她是变数,杀了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老者大急,疾声道,“殿下,你大业将成岂能因为区区一人毁了这十几年的谋划!

难道你还没有尝够生死拿捏在旁人手里的滋味吗?你难道还想当年雪日,四处跪求无门再显眼前吗?

你自幼而来,步步为营,怎甘心屈居人下,如今退一步可便是死路啊!

她是救过你,可如今她要救的是太子!你今日放过她,他日后悔的必定也是你!”

宋听檐手慢慢握紧,猛地闭上眼。

“殿下,让她去罢,你要坐的位置就注定留不住任何人……”

屋外的清晨极静,远处有鸟直越上空而起,鸟啼划破天际。

宋听檐沉默许久,慢慢闭开眼,终是还是没有全失了理智。

大业在即,岂能因为一个人而乱了谋划,此事决不容许任何人毁之。

他薄唇微启,吐了极淡的字眼,心狠至极,“……也罢。”

夜间官道上两匹马飞驰而过,一路跑着马渐渐慢下来。

马背上的嫪贳跑也跑不脱她,骂也骂不死她,一时忿然作色,“狗东西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乌古族一趟。”夭枝一边辨认方向,一边平静回答,她看了眼身后的路,对他的叫骂充耳不闻。

她献上分布图,边关屡次告捷,皇帝怎可能不防备她,出牢狱之后便一直有人跟着她,盯着她。

她早也习惯了,毕竟初来京都就一直有人跟着,时时监视,倒也不妨碍她。

至多就是麻烦些。

她看向嫪贳,颇为善解人意开口,“乌古族是你的故乡,自然也得带你一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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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看了眼前头的驿站,“你去换两匹马来。”

“你倒是会使唤人!”嫪贳阴郁开口,吐出四个字,“银子拿来。”

夭枝看向他,满脸无辜,“我没有,你拿点。”

“什么?”嫪贳满眼不相信,“你一定在说笑罢?”

夭枝一脸认真笑了笑,“你看我像是爱说笑的样子吗?”

嫪贳瞬间怒上心头,“你没银子!没银子去这么远的地方干嘛!准备饿死在半路吗!”

夭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身苗疆人打扮,衣领衣袖皆绣着银饰,发编几股缀着繁复雕纹的银饰,看起来颇为实用,“不是有你吗,你身上这些不就是行走的钱袋?”

嫪贳脑中“嗡”地一声,火冲脑门,“你是人吗?你绑着我出来,还要从我身上薅银子?”

夭枝叹了口气,“出来匆忙怎会记得,看见了你这个故人便一时兴起想去乌古族转转,不换马也可以,我们步行而去,一路不吃不喝,我倒是死不了,你的话,应该比较难。”

嫪贳胸口起伏,气得面色发紫,只觉荒谬至极。

他虽说在外漂泊惯了,但这么远的路,更何况还不吃不喝,大半日他就能死在路上。

他虽说也算是丧尽天良的那种人,但和这人比起来显然还不够格!

他只能满眼阴狠骑马往前去,越想越气又转头看来,很认真地问,“你五行是不是缺德?”

夭枝看他这么认真,一时非常难过,“你何故这般问?

我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我有道德的事吗?”

嫪贳:“…………”

畜牲啊!

简直禽兽不如!

嫪贳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他发誓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入江湖以来,从来都是旁人骂他禽兽不如,如今倒遇到了让他忍不住骂的,这感受简直是难以言喻。

嫪贳不情不愿去换了两匹马来,阴恻恻开口,“你最好不要有落难的时候。”

夭枝看着他这种情况下还要威胁,果然是阴郁到底,她就喜欢这种人,记吃不记打……

她正琢磨着怎么打叫他长记性,身后突然传来凛冽风劲,她余光瞥见刀光,当即俯身往前避开刀,却不想树上一黑衣人飞跃而下,执刀竖刺而来。

夭枝当即一个侧身从马上翻身而下,避开两面夹击,却不想下了马,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围了上来。

() 嫪贳见状面上闪过一丝阴冷笑意,正要上马逃跑,围上来的黑衣人也没有放过他。

他险些被一刀毙命,连忙往后一退,伸手祭出匕首挡回了刀,怒极,“你们要杀的是此人,我与她并无交情,何故连我也杀?”

黑衣人闻言相视一眼,其中一人果断开口,“都杀了。”

夭枝微微侧耳,怎么只觉场面颇为熟悉,她记得第一次见宋听檐的时候,所遇到的黑衣人也是这般做派,一时在躲避中越发仔细观察。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显然是能力颇强的杀手。

嫪贳见他们这般直取性命,也只能被动加入混战之中,他双手持着双把匕首,在人群中舞得飞起,眨眼间便倒下了好几个,更何况他还有蛊毒加持,下手阴狠毒辣,自然是个趁手的工具。

夭枝轻巧夺过黑衣人手中的刀,状似无意般在嫪贳身旁游走。

几个来回下来,嫪贳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发现夭枝一直在拿他当挡箭牌!

他瞬间二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你动手杀人啊,怎总把我人引到我这来!”

夭枝一脸认真,似乎极为忧心,“我不能杀人,违反我的职业道德。”

嫪贳气疯了,越砍越凶,“说的狗屁!”

“你特么有道德吗就道德!”

“你的道德是装饰物啊,一会儿拿起,一会儿放下的,这么随便!”

就她这轻易躲过黑衣人的攻击的身形,快到如过家家一般,一步杀十人都轻而易举,何需他在此处这般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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