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娘出生的时候,老家还是一片浓厚的“读书无用”“女孩子赔钱货”风气,家里的女孩子认认真真考了个一百分回来比不过家里嫂子怀孕肚子尖更让人喜悦,因为当地说法,肚子尖尖怀的大概率是男孩。
茹娘也在这样的一片女孩不被期待的背景中出生了。
她的妈妈当年带着大批的嫁妆风光嫁给了她爹爹,可嫁过来五年,一连生了三个娃,全是女娃娃。
茹娘妈妈从挺胸抬头到低声下气,再到抬不起头来,只在这三次怀孕之间,第四次怀孕,茹娘妈妈挺着尖尖的肚子,得到了全家的重点照顾,和之前几次怀孕肚子圆圆生女儿完全不是一个待遇。
茹娘妈妈也早在茹娘出生前就给她起了十几个男孩的名,就等着宝贝儿子降生,让自己扬眉吐气,从此挺直腰杆做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茹娘出生没带把。
茹娘妈妈在茹娘出生那一天,可谓是一朝从天堂落入地狱,地覆天翻不过如此。
事后茹娘总是听妈妈说起那一日的光景,“你奶奶本来手里揣着红鸡蛋进来,见了你就把鸡蛋扔了转头就走”“你爹爹在外面端水拿凳忙个不停,一听说是你,热水也不端了,凳也不拿了,踢了凳子就出门了”,茹娘妈妈总是说着说着就流泪满面。
比起前头的三个姐姐,茹娘已经算幸运,因为茹娘妈妈因为茹娘出生时遭的这一波冷眼彻底看开了,不再惦记着生儿子,反而想起村里头天天宣传的什么生女娃好,生了女娃娃读书强可以到外面当大官赚大钱,到时候全家人都横着走。
可能因为过去十几年村里从来没有人想过也没有人成功出去过,所以乡长嘴里宣传的东西并不被本地人当做一回事,可在绝望中,女娃娃读书好能出去当官翻身这一句话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栓住了茹娘妈妈的心。
也许是天遂人愿,也许是慈母苦心,在茹娘妈妈的日夜念叨读书好中,茹娘上学了,并且很快就显露出她出色的学习能力来。
本地让女孩子进乡学还只有十几年,倒是男孩子进乡学已经五十几年了,过去五十几年,本地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文曲星,大家去乡学读书,更多不过是处于一种“反正是乡里办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别人都识字我不识字就输了”的心态,对读书带来的好处从未有过更高的期待。
被分配到本地教学的乡学老师也在数十年的教学中,对本地的学习素质和学风不抱太多期望了。
此时冒出来一个学习积极性高,学得还又好又快的女学生,对乡学老师而言就像是在废弃的荒地里看到一株禾苗一样惊喜。
即使本地乡亲和其余家人都对茹娘学习成绩好报以蔑视不屑之意,茹娘仍然在老师和妈妈的支持下,一口气读到十五岁,在乡学里稳稳拿了五年的第一名。
直到如今,茹娘再闭上眼,仍然能从脑海里回忆出,随着自己的年岁渐渐长大,奶奶.爹爹.乡亲们对自己的面目一日一日的变化过程。
从一开始完全的无视.贬低,到她初出茅庐后的惊讶怀疑,再到她成绩稳定保持第一的质疑和敌意。
她每强大一分,乡里对她的敌意就跟着强大一分,但是茹娘享受这份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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