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天桥,时间还早。
燕羽说: "这边有条巷子挺有名,很多来帝洲的人都会去。要不要逛逛?"
黎里想着来一趟帝洲,总得看看景点,便说好。又问: “你不会嫌景点吵吗,刚你朋友找你,你还说想清净点。"
燕羽没做声,像是没想到怎么接这话,就没接。黎里以为他走神了没听见,也没重复问。乘地铁过去,没几站就到了。
长巷是条古风建筑的步行巷道,灰砖红门,飞檐木匾。商铺五花八门,游戏室、炸串摊、糕点铺子、糖果店、手账屋、咖啡厅,应有尽有。
下午四五点,夕阳洒在做旧的建筑上,算不上多古朴。对走遍南北的人来说或许无趣;但对旅行经验匮乏的黎里,却别有一番风味。
现下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长巷里又不少交错延伸的小巷,愈发幽静。
燕羽看见一家店卖炸鱿鱼和肉串,问: "你想吃吗?"黎里摇摇头。
他说: “你不是喜欢吃烧烤?”
“我喜欢吃我们那儿的。这个看着不太好吃。”燕羽便认真看了看那烧烤摊,不太明白她怎么看出来的,但也没问。
路过一户糖葫芦商铺,玻璃柜里展示着草莓、奇异果、橘子、糯米、豆沙类的糖葫芦。水果新鲜,糖衣脆亮,十分诱人。
黎里多看了几眼,燕羽问: "想吃哪个?"
店内阿姨很热情: "买串糖葫芦吧,刚做的,可好吃了。"黎里便靠近看了眼,问: “草莓的多少钱?”“二十一串。”
黎里眉毛惊讶地抬起,说: “帝洲的东西这么贵?”在江州只要十块,当然,她也从不买。阿姨笑: "外地来旅游的吧,来都来了,可以尝尝。"“糯米的呢?”“十五。”还是很贵。黎里正要说买不起,燕羽说: “阿姨,要一串草莓和一串白糯米山楂。”
扫码付款了,阿姨给糖葫芦裹上糯米纸,递给燕羽。
燕羽把草莓那串递给黎里。
黎里也不矫情,大方说声谢谢,一口咬开脆脆的糖衣,底下大颗的草莓清甜多汁,有爆浆的口感,双重甜味溢满唇齿。黎里记忆里,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草莓。
“那个阿姨没骗人
,真的很好吃。”她说,又自言, “要是给我妈妈吃一颗就好了。”燕羽嘴里正含着白糯米山楂,模糊地“嗯”了一声。
有两个女孩捧着冰淇淋一样的吃食经过,果酱、饼干、水果五颜六色缀在上面。黎里看了她们一眼,说: “江州的糖葫芦,没有这么厚的糖衣。”
“气候没这边冷。”燕羽说, “我们那边,也不会把山楂挖开,里面夹糯米豆沙什么。”“那个糯米糖葫芦,要是我妈妈做,估计就卖两三块。”黎里说, "你的好吃吗?"燕羽点点头,说: “你尝一下。”黎里一窘,道: “我不是说要吃……”
但燕羽已经把糖葫芦递到她面前,黎里顿了下,燕羽见状,解释: “我没碰到这颗。”
我也……不是这意思……黎里摁住耳边的碎发,稍稍凑近,刚咬住一颗山楂,另一侧长发滑落。燕羽立刻轻抬手,指背揽住她的发。发丝柔软,随风轻拨着他的手背。黎里心跳微凝,又瞥见路过的行人在看他们俩,愈发脸热,匆匆咬紧那颗红果,将它从竹签上捋了下来。
糖衣脆甜,山楂鲜酸,糯米弹牙,三种口感混合一处,很美味。
"好吃吗?"燕羽问。
黎里含着糯米山楂,点点头,又把自己的递向他,含混道: “你吃颗草莓。”燕羽不太好意思,轻摇了下头。黎里不收手,举着糖葫芦追着他走了两步。
他只好停下,低下头,微张了口想靠近,刚要含住草莓,又觉不太妥。干脆直身,用手把那颗草莓拧下竹签,一仰头,整个儿丢进嘴里。
清香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水水甜甜的。
他刚吃完,就找见了路边的冻酸奶店,走去要了大杯冻酸奶,回头问黎里: "你想放什么?"黎里愣了愣,她刚才就偷看了一下别人手里的东西,没想他居然注意到了。
她看了眼招牌,说: “我还以为是冰淇淋。”
服务生道: “我们这个是冻酸奶,很健康营养哦,比冰淇淋好吃。你可以选一种果酱,两种干果,三种水果。"
黎里想说算了,但柜台里各品种的小料五颜六色太诱人,她又看了看。燕羽说: “想放什么?”
黎里走上前,说: "棉花糖,椰子脆;草莓、菠萝、芒果;巧克力酱。"她
准备自己付款,但已经听到收款到账的声音。
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沉甸甸一碗漂亮的冻酸奶,说: "拿两个勺子——"
“不用。”燕羽对她说, "有点凉,我就不吃了。”黎里说: “那你怎么不点小杯?”燕羽没讲话。
服务生笑起来: "小杯太小啦,只能选一种水果跟干果,你男朋友肯定想你多选几样啦。"黎里一愣,却没开口否认,只是固执地多拿了个勺子。
燕羽也没说话,拿了两片纸巾递给黎里,让她隔着杯子上的冷气,又把她手里的糖葫芦接过来,说:“我先给你拿着。”
两人慢慢往前走,黎里吃着冻酸奶,果然和冰淇淋不一样,酸酸甜甜的,很清新又不会腻。“蛮好吃的,你尝一点。一口应该不要紧。”黎里拿干净勺子舀了勺带着草莓和棉花糖的酸奶递给他。
燕羽两手各拿着糖葫芦,正要腾一只手,黎里直接把勺子递到了他嘴边。他低头一口含住,脸有点红。本想说,不吃了,勺子扔了吧。但她已把勺子插回杯子里,又拿自己的勺子吃起来。
燕羽看一眼那勺子,不太自在地移开眼神。
两人慢慢走着,没再讲话。不知不觉,太阳西落,商铺陆续亮了灯。
走到一处巷口,燕羽忽说: “黎里。”“嗯?”她抬头。
他下巴往某条小巷里指了指: “看天上。”
黎里扭头,见一条无人的古朴小巷通往西边。西方的天空,水蓝色为底,粉色的晚霞铺满西天,浅粉,水粉,亮粉,桃粉……各种深浅不一明暗各异的粉色,像仙女的纱裙撩在晚风中。
黎里叹: “好漂亮。”
燕羽说: “我们在教室里一起看过晚霞。”
黎里听言转头看他。霞光映在他的眼眸里,他的面颊上,有些温柔,又有些孤寂。他说: “你不记得了?"
“你在扫地。我在看鼓谱。”黎里说着,回头看一眼身后东方的巷子,立刻推他手臂, "你看后面。"
燕羽回身看东方,远处CBD的现代高楼林林立立,楼体大面积的玻璃上闪映着霞光,像海市蜃楼般漂浮在古老的矮院小巷之上。古朴与现代碰撞,恢弘而壮丽。
“帝洲真好啊。”
黎里叹望着,说, “我好喜欢这里。”
两人走走逛逛,晚饭后又在四处的老巷子里转了一圈,才坐地铁回酒店。
黎里逛累了,一进房间就换了拖鞋,坐在床上玩游戏。玩着玩着,趴睡着了。睡梦中,她依稀听见淅沥的水声,像下雨了。
梦很奇怪,她跟燕羽一起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考试。马上要开考了,但燕羽一直没来。天下着大雨,她在校门口等,担心燕羽带伞了没有。
她一急,醒了。
燕羽穿着宽松的白色长T和灰色长裤,正拿毛巾搓头发。他刚洗过澡,头发擦得半干,一簇簇乌黑而湿漉地凝着。
他不知道她醒了,仍在认真搓头发。T恤质地柔软,随着他手臂的牵动,在后背上贴出隐约的线条,少年肩膀挺拓,脊背挺拔,曲度自然,腰处很窄。
他擦到一半,察觉到什么,毛巾还顶在头上,朝她看了一眼。刚醒的黎里正一瞬不眨盯着他,眼珠子像黑葡萄。
燕羽: "……"他一下将毛巾扯了下来,半干的头发张牙舞爪的。
黎里叹气: "原来是你在洗澡,我说怎么梦见下雨了。你考试还迟到了。"燕羽没接话,上了床,拿手机玩消消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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