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要自带乐器,黎里光爵士鼓就装了三个大箱子。行李倒没什么,书包就能搞定。到火车站跟燕羽汇合时,他背着琵琶琴盒跟一个斜垮单肩包,再无其他。
半个多月没见,他头发剪短了点,人更清俊利落了。许久不见,两人对上目光的一刻,有些不太自在。且他一身黑色大衣作祟,莫名透了些疏离陌生。
不过燕羽见到她,上来便帮她拿箱子。黎里说不用,他一定要拿。黎里说只拿一个就行。但他还是拿了两个去。
黎里跟着他走,还不死心,说: “我力气挺大的,给我一个吧。你背上那琵琶很重。”燕羽没搭理她。
黎里:“真的。我平时就是一个人弄三个箱子。你给我……”燕羽: “你话好多。”黎里:???
她反嘴: “呵,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说我话多。”
黎里是有点火气的,大概因为再见他的一瞬,她再度意识到他个性里的时温时凉,时近时远;叫她无端不爽。
燕羽看她一眼,她面无表情。
燕羽找补地说: “话多一点,挺好的。”
黎里看大屏幕上的时刻表,冷淡道: “那你多讲点。”燕羽不讲了。
车站内旅人穿梭,两人沉默不言地又走了段路,燕羽说: “对不起。这个月没怎么跟人讲话。不习惯。"
他一道歉,她就松缓了面色,没事了。
恰好到了扶梯前,空间狭窄,燕羽背着个大琴盒,还拖着两个大箱子。黎里怕他不方便,伸手:"给我吧……"
但燕羽很轻松地将两个箱子安置在了扶梯上,黎里拉着箱子随他上去。燕羽回头看她,两人目光对上,仍是不太自然。
他们乘的是晚间发的车,站台上夜灯昏黄。许是灯光寂寥,黎里依然觉他眉眼间有丝难以察觉的疏离,却也偏是这份疏离,让他的脸庞看着更具吸引力了。
黎里不悦,一下转过脸去。
扶梯走了大半,燕羽问: “你平时拖三个箱子怎么上扶梯的?”黎里: "前面推一个,后面拖两个。没你想的那么难。"燕羽:“摔过吗?”
黎里一愣,又淡笑: "摔一下又死不了。"她视线从他脸上落到他脚下: “到了。”燕羽回身,将箱
子推上站台,放慢脚步等她。
黎里走在他旁边,说: "架子鼓就是麻烦,太大件。还是学长笛方便。"
燕羽: "照这么说,学指挥最方便。"
黎里短笑一声,说: “没那个水平。你倒可以试试。”
燕羽说: "不感兴趣。只喜欢琵琶。"
火车进站了。
两人簇着一堆箱子进了车厢,找到两个下铺位。燕羽的琵琶琴盒塞到床铺底下,黎里的箱子塞进去一个,还剩俩。
燕羽脱了鞋,准备给她放到行李架上。
黎里也脱鞋,说: “我自己来。”
但燕羽已跳上中铺,举起箱子塞上行李架。黎里准备举另一个,他一把夺去,安置上架子。他利落地跳下来,穿好鞋,扫她一眼,眼神不大客气。黎里莫名: "怎么?"
燕羽起先没讲话,拿纸擦着手,过了会儿才说: “你觉得我很弱?”黎里:“你身体不好。”
燕羽顿了一秒: “我身体挺好的。”
黎里: "不觉得。我感觉,我随便能把你打趴下。"燕羽鼻子里一声哼,有点生气的成分。
黎里只好解释: “我很有力气,你真不一定有我劲儿大。”燕羽说: “力气大,拧不开酸梅汤。”
黎里一噎,怀疑他知道什么,眼神闪开了,说: “那是瓶子沾水了。我力气真的很大,比你
燕羽刚把外衣脱下扔床铺上,平平淡淡说: “你梦里的力气比我大。”
黎里往床头一坐: “来,扳手腕。”
燕羽站一旁,微仰头正要喝水,道: "有男生跟女生扳手腕的?"
黎里点头: “也是,输了太尴尬。”
燕羽觉得她这激将法过分幼稚了。但他喝了半口矿泉水,拧上瓶盖,坐到床头小桌前,伸出了手。
黎里刚握住他的手就一愣,男生的手居然那么大,她只能抓住他的虎口,而他却整个包握住了她,四只长手指完全覆盖了她手背。
燕羽抬眸: "你喊开始?"
黎里吸一口气,蓄好力: “开
始。”
她猛地用力扳他手腕,可燕羽的手像定海神针一样纹丝不动,他甚至并没怎么使力,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推不动他的。而待他发力,一瞬就将她手压倒在桌上。却在快碰到桌子时收了力,没叫她手背撞到桌面。
燕羽松了手,静静看她。
“再来一次。”黎里肃了面孔,不信邪地把袖子撸起来。两人再次握住。
"开始!"黎里紧绷全身,浑身的劲儿往手上使。可燕羽的手仍是不动。车窗外,站台开始后退,发车了。
他看着她,她的手紧攥着他,指甲掐得发红。她确实力气不小。这一把也确实使了全部的力。脸都红了,整个人几乎趴到桌上,牙齿咬得太阳穴都突起了。
燕羽看着看着,忽然松了力。"砰!"一声,他的手被黎里压撞到桌板上。
黎里猛然一愣,抬起头。燕羽表情淡然: “你赢了。”
正要收手,黎里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手心。"啪!"
燕羽愣了愣。黎里没吭声,低头甩着发酸又发疼的右手。
燕羽也没吭声,只觉手掌很热,不知是被她抓的,还是被她打的。
他不自觉抻了抻手指,刚才其实没怎么用力,总觉着她的手又小又软,生怕一不小心掐断了。莫名的,他想起在小屋那晚,她脸颊盈满他手掌,热烫而柔腻。
原来黎里这样气质脾性都硬梆梆的女孩,摸上去竟是哪里都软软滑滑的。
不能再想了。
他突然起身去走廊上,按了小坐板坐下,头靠近冰凉的车窗玻璃,不动声色地让那凉意消去脸上的炙热。
另一边,黎里靠在床头的小桌板上,一下下揉着手。但他手掌温热而有力的触感却挥之不去了。而他手掌轻易就将她完全包住的画面更是……她心里打了个颤。
“你手不舒服?”燕羽不知什么时候走回来了,站在铺位边问她。黎里回神,忙道: “没——”
燕羽已弯腰,隔着衣袖握住她小手臂,摇了摇;黎里的手腕子便晃了晃。黎里: "……"燕羽:
“说了没事。”黎里抽手,轻轻打他手背一下。燕羽便坐回去了。
窗外,黑夜与灯光交替流动。
两人谁也没再讲话。
燕羽靠去墙上,人坐在中铺床板投下的阴影里,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拿出手机玩消消乐。火车早已驶离城市,进入无边黑夜。
黎里也靠上床头打游戏,一玩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车厢天顶的灯熄灭,才意识到十一点了。她结束一局游戏,准备去上厕所,起身见燕羽手机掉在枕边,人已经睡着。
四周很安静,只有车轮撞击铁轨的声响,一阵接一阵。黎里小心拆开薄被,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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