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小雷龙嗅到了血腥味,全都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苏落落先前在安全屋里喝了杯雌性专用、能够驱除体内污染的热茶,体力恢复了不少,又很担心廿泽,因此一直在努力观察四周的冰面,几乎是在小雷龙停下了脚步的刹那就发现了泽尔修斯的身影。
他半靠在一颗快要枯萎的原始木下,肩头落满了枯叶。
没了漂亮银色长发的遮挡,苏落落能清晰地看见他洁白的长睫垂着,俊美的面庞上凝着一层厚重的寒霜,被发光蘑菇的暖光一照,散发着粼粼的皎色,仿若破碎的冷月。
他安静地躺在那儿,手里还握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花,花瓣是鲜艳明亮的火红色,被风吹的四散而开,好像在埋葬他自己。
唇上传来刺痛感,苏落落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唇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咬破了,她滑下小雷龙的后背,踉跄着往他的方向跑,无视了那些脏污的鲜血和他胸膛上的寒霜,将冷软的脸颊贴在了他的心口,去听他的心跳,然后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探了探他的鼻息,一边掐着他的下巴将双唇凑了上去打算做人工呼吸,一边眼泪扑簌簌地掉。
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求偶期兽人根本屁事没有只是在装可怜骗亲亲的安全屋第一战力赛琳娜:“……”
她额上跳起一道青筋,挑了挑眉,“苏落落,这个兽人就是你的伴侣吗,你先别忙,我的天赋能力是生命力,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还很顽强,没死。”
苏落落的软唇停留在了距离泽尔修斯一厘米的地方,她迅速擦了擦眼泪,没有贸然移动他的身体,连连道,“您是巫医吗?能不能请您救救他,我愿意出很多晶币。”
赛琳娜:“…………”救个屁,除了双腿处理不太到位可能有残疾的风险,这个兽人哪里需要她救了?
苏落落还说他身上有污染即将失控,现在一看,哪里有污染,全都被求偶的本能压制住了,生命力强大到匪夷所思,苦肉计一套一套的,浪费那个药草在他身上干啥?
尽管这么想,可赛琳娜知道苏落落很担心,所以耐心解释了一下,尽可能把话语说的直白一些,“兽人都是皮糙肉厚的,心跳和雌性不一样,很多兽人碰到恶劣天气的时候会选择延缓心跳的速度,他可能是觉得这颗歪脖子树看起来很不错,很适合当临时巢穴所以才陷入了休眠,没什么事的。”
苏落落哽咽道,“可是他身上都是血。”
赛琳娜:“……”
是血,都是被你抚慰后从伤口里排出来的污血,流出来反而对身体好,反而是你,没发现他已经悄悄动了动睫毛,偷偷瞄了你一眼吗!
这是附近哪个部落的年轻兽人,怎么都进入了暂时失去记忆的求偶期,剩下的本能还是这么的阴险卑鄙呢?!
赛琳娜叹息一声,“行,我可以帮他看看腿上的伤口,但这里不太方便,血肉都会冻住。”
她的治疗工具倒是在身边。
苏落落跟赛琳娜确认了几遍廿泽真的没事,又听了听他的心跳,感觉他的体温在慢慢复苏才彻底放下了心。
因为泽尔修斯太重,苏落落一时之间门想不到安全把他弄到小雷龙车上的方法,好在赛琳娜奶奶那边的工具很齐全,直接搬了一个用大不知名大树叶子和木头做的担架下来,让苏落落用藤蔓将他的身体固定好,之后拴在了小雷龙尾巴上,让它拖着走。
可是他的腿太长了,担架位置不够,将他脚踝和粗糙宽大的脚掌拖在了地上,小雷龙一跑,他的脚后跟就跟着磨。
苏落落:“……”这样对待一个伤员真的好吗?
“没事。”赛琳娜十分淡定,“你租的石洞很快就到了,前面就是。”
苏落落还是有点不放心,她用随身携带的小骨刀割开了兽皮裙边缘,打算凑两块布料好歹先把廿泽的脚后跟包上再说。
她泪眼巴巴地拿着两块碎步探出了头,刚好看见小雷龙路过一块凸起崎岖的冰块。
眼瞅着他的脚后跟要撞上,苏落落连忙拍了拍身下的小雷龙示意它换条路,但小雷龙刹车慢了,他的脚掌还是撞上了那块大冰块。
然后“咔擦”一声,冰块裂开了。
裂、开、了。
苏落落紧张地检查了一下廿泽的脚掌,粗糙、结实,撞碎了一大块冰却没有一丝伤痕,甚至连一点点红痕都没有。
苏落落:“…………”果然兽人和她这种弱小的人类不是一个物种,连冰块都能轻易用脚后跟劈碎,她果然是白担心。
*
有赛琳娜带路,两条小雷龙很快就在茂密的冰冻原始树林中精准找到了目的地,停在了一颗生长在石壁边、比寻常原始木更大的一颗巨树边。
苏落落滑下小雷龙,看见这颗巨树和安全屋那边种的大树有些类似,躯干上都种着很多发光植物,外边还用深紫色的篱笆和巨型蘑菇圈出了两亩大小的泥土,围成了一个小院子。
“到了。”赛琳娜跳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石头钥匙和一小袋草球丢给了苏落落,“这把是石洞木门的钥匙,袋子里是几十种尖牙兽们很讨厌的药草揉起来炼成的,叫‘尖牙兽别来惹我草球’。”
苏落落:“……”这个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
“只有点燃这种药草球,你租的石洞才不会受到尖牙兽的攻击,不会增加新的污染。”赛琳娜说着皱了皱眉,“不过这边种的吞噬蘑菇不多,石洞里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寒冰污染,你身体弱,很容易就会出事,最好还是住到安全屋里去。”
苏落落点点头,这些话先前塔兰就已经和她说过了。原始禁林中污染很多,雌性虽然不会失控,但接触到的污染多了也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个世界的雌性就相当于一个容器,天生对外界的污染拥有极高的抗性。
当通过第一次洗礼后,这个容器就觉醒了净化体内污染的能力,平时的抚慰和纾解相当于将这种净化的力量通过亲密接触输入到兽人的体内,平复他们体内积累的污染,雌性通过的洗礼次数越多,净化能力就越强,对外界污染的抵抗力就越强。
同样的,没通过洗礼的雌性会格外体弱一些,苏落落就是这样一个对污染抗性很低的雌性,所以她之前才会只被笼罩了污染的太阳晒一下,眼睛就受了伤。
“如果你非要住在这儿的话。”赛琳娜十分不情愿地说,“那你平时在树屋里不要离开你的伴侣超过一米远,外出后必须时时刻刻和他保持一部分的身体接触。”
那只求偶期的兽人身上的污染等级很高,又认定了她,只要在他附近,苏落落就会被他的气息完美的包裹起来,不容易被其他污染弄伤。
苏落落的脸有点红,难为情地低下头,这一点她其实已经发现了,不管是空间门还是她本人,只要和廿泽贴贴,都会感觉十分舒服,当然如果他失控的太厉害那就会变得很晒,但却不会给她带来太严重的伤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苏落落才认为或许自己的第一次洗礼没有完全失败。
或许我还是拥有一点点抚慰能力的?苏落落默默地想,并打定主意要多多和廿泽贴贴,反正他现在已经进入休眠期了,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多么的危险,苏落落在赛琳娜的帮助下将泽尔修斯弄进了石洞里。
这个石洞的构造也很简单,大约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天花板上还有很多尖刺一样的钟乳石,高度在三四米左右,对于兽人来说太矮了,但廿泽没办法变成兽形,这个高度倒是刚好。
里面的空间门也不大,一共就两小间门,推开木门后是一个类似客厅一样的石洞,三十平的样子,地面走起来有些崎岖,还有很多滚动的小石子,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
往里拐个弯,是一间门类似卧室的石洞,更小,只有十几平,但好在里面不是空空荡荡的,有一张不大的石床,目测连一米五都没有,材质也和整个石洞的墙壁不太一样,颜色更黑一些。
“这是黑晶床,睡在上面很舒服的,黑晶会根据你的体温平衡整体的温度,这张床还是前几天彩晶小镇里某个力大无穷的新人矿工(冕下:……)挖出来送过来的,还没有人睡过呢。”赛琳娜说了句,“整个石洞里也就这张床和这个门比较值钱了哈哈哈哈。”
苏落落:“……”原来您还知道这样一个破破的小石洞租20晶币一晚上太黑。
“好了,我先帮他看看腿吧。”赛琳娜说着,指挥着苏落落揭开泽尔修斯小腿上的藤蔓绑绳。
苏落落拿起骨刀,正要切断那根藤蔓,袖子却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见泽尔修斯睁开了漂亮的冰蓝色双眸,正用一种惊喜、意外又感动的目光望着她,但很快,当那双狭长的凤眸扫过她手里的骨刀后,表情就变成了难堪、委屈和祈求。
银发的兽人松开了她的衣袖,两只还沾着血迹的大手努力挡住了双腿,紧紧抿着薄唇,不让她扒下他给自己临时处理过的兽皮。
隐约的记忆告诉他,兽人可以在喜欢的小雌性面前进行适当的伪装,受一些无伤大雅的轻伤,这样会让她心软,从而对自己产生怜惜之情,既能破坏那些焦黑的毛毛,又能增加小雌性对他的好感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骗到亲亲。
可是,兽人却绝对不能在心爱的小雌性面前暴露出自己真正脆弱的一面,那样只会让心爱的小雌性觉得他不够可靠,十分弱小。
尤其现在还有其他的人在,他心爱的小雌性好不容易才回心转意,不再嫌弃他了,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暴露丑陋的双腿,让她觉得他是只没有用的残疾废物啾?
泽尔修斯眼底的绝望和难过不似作假,甚至在看懂了苏落落坚持要让赛琳娜检查他双腿的唇语后,他洁白的长睫上还浸湿了几颗水珠(之前脸上沾着的寒霜被冕下融化后掉下来的→_→),那些水珠将落未落地坠在眼尾,像一颗颗委屈的眼泪。
他微微蜷起脊背,身上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在一瞬绷紧,眼尾通红地望着苏落落。
那样仿佛自卑到尘埃里的姿态,那样生怕被她丢弃的眼神,是苏落落先前从来没有在廿泽脸上看到过的。
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是强大的、无畏的,哪怕他听不见说不出,哪怕他拥有一双快要残疾的双腿,哪怕他左肩上连一颗代表着实力的兽纹都没有。
她几乎瞬间门就要败下阵来,屈服在他的这般攻心的目光之下,但很快,嗅着鼻尖的血腥味,她还是咬牙狠了狠心,割断了那一根藤蔓。
撒娇无效的泽尔修斯:“……”
本来就不想给他看病的赛琳娜:“……”求偶期的兽人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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