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宫理。
宫理笑起来:“我也没说要砍你的头啊。就需要一些你的骨头和皮肉、血液作于研究。”
林恩扶着手术台,缓缓站起身来,半晌后哑着嗓子道:“就要……手指?”
稻农将激光刀和柳叶刀放在托盘商,转头去拿碘伏和纱布,宫理道:“先试试,如果你对实验有用,可能还需要别的,不过——”
宫理正说着,林恩忽然拿起了激光刀,十分冷静的快速从自己小臂处切割而下,宫理脸上溅上了几滴鲜血,她瞳孔颤了一下。
稻农拿着碘伏回头的时候,一只手臂已经扔在了托盘里,林恩怕弄脏地面,将自己的断口处放在托盘上方,鲜血淋漓滴落不过两三秒钟就止住,手臂缓缓生长出来——
但宫理注意到,他在断肢后的恢复力已经比之前差很多了,像是能力被大幅削弱。
稻农抬了一下眉毛:“这样本量足够了。”
宫理低头看向林恩,她以为林恩是因为生气才这样做狠直接切断了胳膊,赌气做到“血债血偿”。
但林恩也在抬起眼看她,眼神里却像是希望她……消气,希望她认同,仿佛在说“……如果这样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
林恩躺在那里,看着托盘中自己的手臂被喷涂上某种防腐防止萎缩的液态膜,然后抽血机正在将他大量血液从体内吸出。
他脸色苍白,但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林恩头顶戴着一个金属头箍,有数个电极灯管正在扫描他的大脑。他觉得自己应该脱掉鞋袜和裤子,有个当试验品的觉悟,赤|裸裸的跟块肉似的躺在这儿。
但他觉得她给的简单几件衣服,似乎象征着某种他短暂接触过的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他不舍得脱下来。
他总想要在她面前像一个人一样。
此时,穿着低腰牛仔裤的宫理,正弓腰跟稻农商讨着什么,他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吸引她注意力。
但宫理没有回头。
林恩又躺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嗓道:“……宫理。”
稻农戳了戳她:“叫你呢。”
宫理转过脸去,林恩正在被抽血,动弹不得,他伸手指了一下地上的黑色短袖,道:“……衣服。”
宫理愣了一下,林恩以前在教会,脱下盔甲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穿衣概念,赤|裸着也不会觉得羞耻。
她捡起来递给他道:“……你要穿吗?等脑部扫描结束吧。”
林恩却抓住了衣服,抱在怀里,继续静静地躺着不动,只是绿色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宫理。
显然这里是一处“魔女之家”,她跟那些女人聊天打屁,胡说八道,大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上脚踢别人的凳子,放松且轻盈。
很快,对他的检查就结束了,他手臂上也重新生长出来。稻农似乎跟宫理沟通了一下他大脑相关的事情,之后转头道:“等后续实验结果,可能很快就需要你提供更多的血液样本。”
林恩坐起来,套上黑色上衣。宫理注意到他砍断小臂的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他似乎对这种自残毫不在意。
林恩不知道后续等着他的是什么,他以前在公圣会的时候被做过很多次实验,他觉得自己或许也要住在笼子或者隔间里。却没想到宫理和其他“魔女”们交流了几句之后,就走开了,她似乎没想到林恩没跟上他,走出好一段之后才回过头来,愣住了:“你干嘛呢?屁|股粘在手术台上了吗?”
林恩连忙站起来,她又走上实验室深处角落的一条闪着红色灯光的细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道边缘用粉色蜡笔画出的门,她先一步穿过门,就在踏过去的瞬间,拽住了林恩的手。
林恩眨眨眼看向四周。
是一处没有开灯的高层房间,四周玻璃外是俯瞰的霓虹街景与无数街景上方的闪耀的、发光的十字架。
中间有凹陷式的大型环抱沙发与中央式赛博火炉。火炉在没有打开ASMR仿真火焰时,正跳动着广告视频。
深蓝色的昏暗房间里,有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就像是安静酒吧里一杯香槟的彩色气泡般。林恩站在玄关处,宫理切换场景时又换了一身衣服,是垂坠的长裙和滑板鞋,她蹬掉鞋子,困倦的揉着眼睛,对林恩道:“脱鞋。”
林恩光着脚踩在地上,宫理随便往沙发上扔了几个枕头:“你先睡沙发吧。或者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想出去睡走廊、睡垃圾桶我也管不着。”
宫理也看了一眼月相:“距离满月还有两三天,不需要给你戴嘴笼吧。”
林恩转过脸去,就看到一旁桌子上有给大型狼犬用的牵引绳、嘴笼和蛇链。
他赤脚走到床边,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空才摇摇头,道:“……现在。不会。以前那样了。”
宫理明明牵着他穿过门,却又显得不愿意与他长时间独处一样,她穿过了门廊,走向了这间顶楼豪华公寓的卧室。
他不会靠近过去,却发现她没有完全合上门,他坐在客厅的地上时,能听到卧室内浴室传来的水声,能听到她穿着拖鞋进入衣帽间翻找,能听见她用光脑在看视频……
他缓缓挪了角度,看不到门内的宫理,偶尔才能看到她的影子移动。
俩人之间进入了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的、沉默的共处中。林恩一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他至今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时刻开始,他已经被她驯服,向她靠近,把她当做满心满眼的意义。
但他以为宫理是不在意他的。
可林恩此刻却感觉到,宫理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卧室里关灯了,林恩没有睡在皮革发出嘎吱声响的沙发上。铺着地毯的地面对他来说已经够柔软,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倒了下去,不过脑袋的角度刚好对着门缝。
宫理也没睡着。
她听到林恩一开始呼吸声隐藏的很好,直到后来慢慢躺下来,才开始呼吸粗重绵长。他中途起来过一两次,似乎是到厨房去,在喝自来水。
他肯定饿了。她都没给他准备点吃的。
她从来都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幸好林恩也是完全不需要照顾的类型。
宫理忽然很想拍拍床,让他进来,让他睡在床尾,睡在身旁的被褥上。
她其实说不明白,从很早之前,宫理就喜欢林恩在旁边时候的感觉。但面对其他的魔女,宫理无法承认这一点,她毕竟是反叛出教会,怎么能对教会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咬过她的狗念念不忘……
所以宫理虽然关注着林恩的死活,但完全没有打算把他从教会带走。
而在魔女们的计划中,林恩只是个重要的实验品和素材,他的能力在男性变异者中十分强大,不死的能力更是罕见,如果能靠他研发出血清,对未来有很大的助力。
如果这种契机下,宫理就有理由说服自己“要得到他”。
宫理听到他在外面静悄悄的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又躺卧回了原处,忍不住走下床去,从门缝往外看。
然后就看到一双毫无睡意,一直看着门缝的碧绿眼睛,他侧卧躺在地毯上,跟宫理双目对视后微微直起身子。
似乎在等她叫他。
宫理忽然快步走去,拿起了桌子上的黑色皮质牵引绳,她双眼在黑暗中晶亮,一把拽住了林恩的衣领,要林恩踉跄着站起来。
他刚刚站直,她就按着他胸膛,一把将他推坐在沙发上。
林恩以为她是要他睡沙发,正说自己睡地上也很好,那根皮质牵引绳忽然被她拽得“啪”响了一声,然后横着塞进他嘴里,朝后像是嚼子一样拉紧,控住他的牙关与嘴角。
他合不拢嘴,没有变身的人类牙齿咬不断皮绳,但林恩也没打算咬,只是看着穿着睡裙,跨坐在他身上紧拽着绳子的宫理。
宫理银色的长发滑落肩膀,她一只手拽着牵引绳,另一只手按着他喉咙,忽然肩膀起伏,低头轻笑道:“我为什么要小心翼翼,我是魔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恩。”见面后,她第一次叫了他名字。
林恩舌头被皮绳压着动弹不得,他含混的回应了一下她的呼唤,唾液濡湿皮绳。
宫理笑了两声:“把裤子脱了,你不能白住在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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