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的奴才中不知道是谁率先扔出一块石头,嘴里还高喊着,“这个是为了翠香姐姐的!”
砰。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都莫名有了勇气,纷纷抓起石头砸去,嘴里也不停咒骂着,宣泄着对于万秀秀的不满。
“这是为了小桂子的。”
砰。
“奴才让你拿针戳奴才。”
砰。
“这是为了断腿的阿莲的。”
砰。
“死吧你!”
砰砰砰砰砰砰。
半个时辰的时间,万秀秀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左庭早就吓晕过去,只剩尤溪双腿打颤还在强撑着。但是当他看见番子将半身烂成肉糜的万秀秀拖出来,他“哇”的一下蹲在地上便开始拼命呕吐。
奴才不敢多呆,得到富贵的同意就一哄而散,心里更是对陆风畏惧三分。
“两位殿下就麻烦沉公公带回去了。”
沉瑛点点头,思索片刻还是叫住了富贵,“富贵公公可知小安子去哪儿了?”
“小安子?”他疑惑的看着沉瑛,“他不是在凤琴楼干活的吗?怎么?他又闯祸了?”
“没事,咱家就随口问问。”
“那就好,小安子不懂事,还望沉公公多费心,小的在东厂做活也顾不上他。”富贵简单的客套几句就回到陆风身边,为他撑起纸伞。
苏醒过来的魏燕婉甚是虚弱,原本纤细的身段更是不堪重握,永勤帝时不时会来看看她,但是每次碰面都见她愁容满面,金银珠宝也安抚不了,顿觉无味,后来就只负责沉瑛不定时的送点新鲜玩意儿。
沉瑛按照惯例送完东西,得了阿七的赏钱便欠身离开,走到外院就被小六子拦住去路。
“怎么了?”
他为人宽厚,从不随意惩戒下人,虽对于他的职位依旧有所忌惮,但是心里记挂,小六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攀谈。
“沉公公,小的想问您小安子近来可好?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沉瑛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挺好的,但是这不是眼瞧着要冬至了,内务府人手不足就把他借调走充数去了。”
“这样啊,他没事就好。”他放心的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沉瑛,“沉公公,这是他之前向尚衣局小姐姐讨的一块手帕,小的也见不到他,还请您帮我送给他,谢谢您了。”
攥紧手中制作精美的荷包,沉瑛点点头。
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寒风刺骨,皇宫上上下下都倦怠些许。早朝时有人递上地方官府的折子,广东琼州府万里雪飘不断,还未到二月天就有了数尺厚度的积雪。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朝堂争论的不可开交,救灾怎么救,谁人去救,国库空虚的天明又能拿出多少银两去救,这些都是问题。
“咳咳”
沉瑛略感不适,脚上步子又快了几步,在走廊上他就瞧见院子门口隐隐站了个人,他心下大喜,奔跑过去,“小安子?可是小安子?小……”
看清人之后,他把多余的话咽回肚子,“是如意公公啊。”
“沉公公,”他欠欠身,“这是最后一帖药,吃完,您的身体应该就算好透了,平日里多多注意,不要感染风寒应该就不会复发。”
沉瑛接过纸包,想着就掏出银两做答谢,被如意拒绝了。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沉公公想谢就谢小安子吧,不用跟小的客气。”
送走如意,他失落非常,在路过小屋时忍不住停下脚步。门框上已经落灰,他鬼使神差的推开门,久未居人都霉味瞬间窜进鼻腔,引得他轻咳数次。到处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甚至出现蜘蛛网,棉被还如他主人刚走时的模样摆放着。
屋子很简陋,但是一应具有,花瓶里就剩根光秃秃的枝丫,他还记得那是朵绽放的红色月季花。床头柜是他最宝贝的东西,当时还问他讨要了小锁,但是他给忙忘了。
小心翼翼的把木柜放到桌上,沉瑛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缓缓拉开抽屉,里面零碎的摆放着各种小东西。
有第一次跟他打赌赢得一文钱;有御马监小太监偷偷给他做的毛笔;有从印绶监讨来的边角料做的印章,还记得他当时特别骄傲的跟他展示自己的战果,他还笑骂过他不知羞。还有一些碎银、金豆子等钱财。
抽屉最下层铺着一张纸,有点微微发黄,渗透纸张的猩红色液体让沉瑛紧张无比,双手不自觉颤抖,是个男人的画像,画像眉宇间的模样很是熟悉,他思索片刻,他猛然发现此人与凤琴楼的大宫女重迭。
低头嗅了嗅纸张上残留的斑点猩红,类似铁锈味,是血。
沉瑛浑身僵硬住,遥想起万秀秀死前最后的话……难道……顾不上整理东西,他匆匆忙忙的跑向内务府。
内务府的管事看到沉瑛,愁云满面,支支吾吾半晌,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可是死了?”
“小的……小的也不确定……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涨得老大,面目全非,认不清人了。”
“带咱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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