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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坠楼的时候想起了往事。
现在是让他在这个编织的梦里,再见一见亲朋好友吗?
亲朋好友……
他能见到还活着的母亲,那能不能见到活着的晏珈玉?
秦明珠无意识地把手里的纸揉成团,紧接着抬腿往外走。他走得又急且快,虽然听到有人叫他“明珠哥哥”,但这声音像风,吹一吹就散了。
从房间离开后,他左右看了看,选了长廊的一处方向走去。游轮的房间长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秦明珠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酒店浴袍,也没有注意到他顺手关上的门,将一个小孩困在里面。
他在找一个人。
找一个近二十年没见过面的人。
走到旋转楼梯,秦明珠垂眸看了下传来喧闹声响的一楼。从楼梯缝隙,他看到浮靡的一角——纸醉金迷的世界,珠光宝气的人群。
只一眼,他就收回眼神,径直往楼梯上方去。
这个梦很像他十九岁那年生日当晚,他记得也是有一个这样的楼梯。楼梯上方通往船头露台,他在那里见到了晏珈玉。
可在这个梦里,他走到船头露台,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秦明珠孤零零地站着,仲夏的风轻抚于面,他不禁眺望远方的海面。深蓝色的海面在月光下像一面诡谲的宝镜,宝镜邈远处是一座看上去同他一样伶伶仃仃的灯塔。
原来在梦里,他也见不到晏珈玉。
其实也是,这么多人离开他,唯有晏珈玉是粉身碎骨,不,连粉都没有。尸骨都液化了,所有都化为乌有,什么都寻不着。他拼命地找,指甲缝里尽是血和泥,也寻不到晏珈玉半点踪迹。
秦明珠捂住脸,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他这般岁数了,不兴还在梦里哭的。
“明珠?”
耳边好像有了幻听。
他太想晏珈玉了吗?竟然幻听到对方的声音。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握住秦明珠的肩膀,“我刚刚听到苏阿姨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捂着脸?明珠,你哭了?”
秦明珠愣住。
也许只有一秒,也许有十几秒,他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人。晏珈玉就像他久远记忆里那样,穿了套白西装,口袋别了一枝象征晚宴的蔷薇,眼神温柔且担忧地看着他。
秦明珠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好像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塞车,最后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脸,眼圈越来越红。
晏珈玉微微低下头,他因秦明珠此时的模样而拧起眉,“身体很难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明珠,我在这里,别怕,有什么你跟我讲,好不好?”
秦明珠深吸一口气,继而他就背过身去。他又觉得这个梦太不真实了,他怎么可能见到年轻时的晏珈玉?不可能的。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晏珈玉。
二十六岁那年,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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