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屹舟对此事早有经验,一听便明了了:“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吓着人家了?”
冬青挠了挠头:“没有啊?我就带她逛了逛园子,晓珠姐姐说让她一块儿去摘桑葚……”
他说到此处,抬眼一看,远处青山隐隐、白云悠悠,连绵的水田切得方方正正的,刚刚插上了青青的禾苗。夏始春余,叶嫩花初,鸟儿缀在枝头,一时叽叽喳喳,一时又一哄而起地乱飞。
晚春明媚,他却想着另一件事儿,兴致勃勃地道:“此处距连山坡不远,咱们去看看二小姐摘桑葚吧,万一她又淘气了。”
裴屹舟深深看他一眼,带着笑道:“稀奇了,我听说这几天灵萱与你打得不可开交,她还来告了好几次你的黑状,你竟还想去看她?”
冬青眼睛往旁边一溜,声音矮下去,叽叽咕咕的:“左右……来都来了,去看看也好。”
他也不想想,他们在县衙里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来了郊外了。他自己想去看小杏儿,焉知县令大人不是瞧了这明媚春色,想去看什么人?
二人一唱一和,也不说破,拍着马瞬时就到了连山坡那桑林外。
远远瞧着,两个姑娘,一个着粉裙,一个着蓝裙,正坐在山坡上,认真选着篮子里的东西,想是在把烂了、坏了的桑葚挑出去。
她们一面选,一面说着什么,有笑声和着清风,隐隐传来。
冬青一瞧,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两条长眉毛皱成了一团,奇道:“怪了,小杏儿在晓珠姐姐面前这般开心,怎的见了我,老想跑,难道……”
他对着裴屹舟,盯着一双浓眉,努力瞪开眯缝眼儿,“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裴屹舟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心里要乐死了,在下属面前也只好绷着,认真教他:
“女孩子和我们不同,像水一样,是很柔很软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吓着她了?”
冬青认识小杏儿也不过几天,统共也没说过多少话,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盘算了一回,又见那边两个姑娘衣裙翻飞,忽的恍然大悟:
“哎呀,是不是早上我打水的时候,衣服没穿好,赤着胳膊,吓着她了呀?”
“赤膊?”裴屹舟也在看桑葚林那边的晓珠,本没仔细听冬青说话,一听这两个字眼儿,登时紧张起来,斥他道,“家里姑娘这么多,你打个赤膊像什么样子?”
赤膊,就是裸-露着上身的意思。在他的心中,冬青十四岁一个小子,光着个膀子在家里乱走,像什么话
实则,家里姑娘虽多,可老的老,小的小,见不得冬青赤-膊的,除了小杏儿就只有晓珠了,裴屹舟这在紧张谁,不言而喻了。
他怒冲冲地想:晓珠连他自己的赤-膊都没见过,要是见了冬青的,他不得把冬青的皮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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