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玉抚掌大笑:可不是!
两人用了午饭,念玉带着紫芝进帐休息。大约是这番惊吓太过,紫芝只觉浑身酸软,头一沾枕头便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外头一阵呼喝声响起,才蓦然惊醒。
她出帐一看,却见天色已然不早,原本欢腾的营地竟又变得剑拔弩张,人人身靠帐篷,手握弯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一营地四边的高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排的人影,张弓搭箭,直指营地。而在营地外头,还有一支上百人的骑兵肃然而立,煞气bī人。
紫芝看得几乎傻了:这又是从哪来冒出来的人马?虽然数量比突厥人少了一半,气势却显然更盛,局面上也是占尽先机。
她转身几步跑进主帐,里头依然只有琉璃和云伊两人。她们显然已收到消息,云伊正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衣角带风,快得让人眼晕,琉璃则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漠然,看着却更令人心惊。紫芝忙问:外头是什么人?他们想做什么?
云伊脚步一顿,哼了两声:还不就是你们说的螳螂捉虫,雀儿在后?这些人一直跟在你们商队后头,如今杀上门来,自然是要让我jiāo出你家夫人。
紫芝吓了一跳商队的后头居然一直跟着这样一支队伍?难不成全西疆的人都知道娘子来了,要打她的主意?她赶紧拉住了云伊:那咱们怎么办?
云伊咬着牙冷笑:自然是让他滚进来再说!
紫芝愕然无语,那些人都把营地包了饺子了,怎么肯进来谈判?她正想摇头,外头有人挑帘进来,弯腰禀报:他们已同意来和将军谈谈。
紫芝啊了一声,云伊却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冷冷地点头:让他进来!
紫芝瞧了瞧云伊,又看了看琉璃,心头的惊愕太多,几乎变成了一片茫然。云伊显然松了口气,走到琉璃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
琉璃的脸上依然毫无表qíng,只是紧紧抓着榻沿的双手,十个关节都已渐渐发白。她的眼神里仿佛有种令人心悸的东西,紫芝纵然满腹疑问,一时也不敢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打起门帘,说了声请。
从外头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深青色大蹩的高个男子,大半张脸都藏在谢帽下的yīn影里看不清五官如何,一双眸子却明亮得仿佛能从yīn影里放出光来,待得瞧见帐篷里的琉璃和云伊,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紫芝心头突然咚的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转头再看琉璃,却见她微微侧着头,目光不知落向了哪里,片刻之后才慢慢看向来人。
来人也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如有实质,仿佛可以把世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琉璃的脸上已说不出是什么表qíng,紫芝心头突然一阵酸疼,不敢再看,云伊也是霍然起身哼了一声便快步走向帐外。在经过来人时,她脚步一顿,凉凉地道:姊夫,我一直以为你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没想到,你不过是个傻子!
紫芝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震惊之余,再也待不住,悄然沿边溜了出去。
来人缓缓伸手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清癯的面孔,眉宇疏朗,目光深邃,正是裴行儉。三年多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大约是染黑了头发又剪短了胡须,看着倒像是比先前还年轻了十几岁。此时看着琉璃,他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笑容里却有说不出的伤感。
琉璃梦游般缓缓起身,随即身子便是一颤,压抑了三年的qíng绪猛地从心底冲了上来,在她胸口激dàng不休,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整个人撕成两半。她几乎是拼尽了平生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却不敢再动一下。
裴行俭的眸色愈发深沉,向前走了几步,眼见就要走到琉璃跟前了,突然又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琉璃,你不该如此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太深的沉痛,琉璃只觉得胸口突然变得空dàngdàng的,一颗心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冰块。
自己果然还是太贪心啊!三年来,她一直以为,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就会满足;直到在邸店窗外的枯糙中看到那几个脚印,她才发现,原来知道他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再面对自己,居然也是同样煎熬。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一切都不能确定,所以她向延休吐露真相,用他手里的麹家人联系兵马,散布消息,为的就是今天,能看到一个确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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