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了,你二人都不再是我应天的臣。”永安帝秦肃蓦然打断他,声音又沉又冷。“陈景明,你好大的胆子!”
陈景明匍匐在地,喉结滚了滚,半晌哑声回道:“臣有罪。那事儿本是臣的主意,臣……”
“放肆!”永安帝秦肃高声喝断他,冷笑道:“你居然还想着要欺瞒,陈景明,你这是公然欺君!”
陈景明静静地抬头,望着帝君在烛火摇曳中威严的脸。“确是臣的主意。”
永安帝秦肃久久地凝视他,半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哦?你以为……朕会认定,这是谁的主意?”
……当然是郝春那厮的主意。
陈景明不动声色地答:“臣不敢妄自揣测君心。按我应天律第七条第五目,揣测君心者,死罪。”
沉默。
永安帝秦肃忽然摆了摆手,在屋内伺候的暗卫们都悄无声息地撤出去。
“你且与朕说句实话,在西域乌古尔部落帽儿山一带,郝春那厮到底在经营什么?”永安帝秦肃顿了顿,浓眉微扬,忍不住失笑。“今岁在函谷关外,陆几接了秦典的密令,私通车师国,谋划着从关外借兵渡黄河,好来长安,夺朕屁股底下的这把龙椅。”
陈景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刷地脸色煞白。
永安帝秦肃望着他,点了个头,颇带怜悯般。“郝春原本就是朕相中的帝嗣,若不是他胡闹,四处宣扬他只要与男子成婚,哪会被派到西域去。可是……朕也不是想为难他,他去年到函谷关,发现陆几有问题后,曾与朕来信说,安阳王秦典要叛,让朕务必提早防备着。朕只是没能料到函谷关兵变来的如此之早……”
永安帝秦肃长久地沉默,陈景明在满堂烛火中静静地跪下去,双膝扑地,松墨烟长发拂过脸庞。
“乌古尔帽儿山夺地,是臣的主意。”陈景明头也不抬,顺着永安帝的意思,一字一句地道:“平乐侯从不知此事。是臣私底下联系的许昌平与白胜,密嘱他二人劫掠乌古尔部落首领阿拉汗的独子,以此作为要挟,得帽儿山一带共计疆域八百里,又曾密令白胜在那处经营建设,建得宫殿。如今陛下既都已得知,臣惟得一死。临死前,臣别无所望,惟祈陛下垂怜,能允臣……再见平乐侯一面。”
陈景明一生一世所念者,不过是那个躺在白纱帐内的人。
那厮总是神气活现,又总口中不尽不实,那厮与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时至今日,陈景明依然不能确定。
但是也无所谓了。
左不过是一死。
陈景明重重地以额头触地。“臣求陛下垂怜!”
屋内除了他的叩头声外,再无声响。
于是陈景明便一直不停歇地磕头,直到,头破血流。砰砰砰,松墨烟长发染了额头的血,掌心内的伤口再次裂开,刚被浸泡过的白袍冰凉凉地贴在他身上……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再活着见那厮一面,只一面,他便……死也无憾。
不知过了多久,床前烛花毕剥地迸了一朵,燃着的灯烛下永安帝秦肃终于出声。“这一切,果真都是你谋划的?”
陈景明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是。”
“再无旁人?”
“从无旁人。”
永安帝秦肃再次沉默。十息后,沉沉地笑了一声。“好,既然如此,着……御史台中丞陈景明,革除衣冠,立即下入诏狱。”
陈景明震惊抬头,额头蜿蜒流下的血划断他半边视线。“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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