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都死去。
“郝春是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永安帝秦肃开口了,语声沉沉。他抛弃了自登基后的那个“朕”字,用了“我”。辇车两侧的灯烛仪仗队都静静地,夜风吹动他一身玄色衣衫。他似乎在对着趴在地上的陈景明说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他自幼性子野,酷爱这世间一切漂亮的东西,于是,朕都予他。”
陈景明响亮地嗤笑了一声。自从郝春死后,他说话与神态忽然越来越像郝春那厮。“也包括臣嘛?”
永安帝秦肃皱眉看着他。
“臣也漂亮,永安十五年,臣就是这世间最漂亮的那个少年郎。”陈景明薄唇微勾,眼底渐红。“所以陛下也把臣予了他。”
永安帝秦肃呵了一声,冷笑道:“你与他的婚事,不是你自家向朕求的吗?他一心欢喜你,他从永安十年夏就欢喜你,可你却故意端着。一直到永安十四年,大司空收你作学生,你竟然私自去求大司空,让大司空替你巧妙地设计一桩骗局,好让郝春那个傻孩子以为,这桩赐婚于你是不得已。你个卑鄙肮脏的蠢货!”
永安帝秦肃蓦然提高音量,怒吼道:“你该一开始就告诉他,你欢喜他!”
陈景明眼底充血,眼泪长流,但他却倔强地梗着脖子轻笑出声。“是啊,臣是卑鄙小人。臣欢喜他,愿意为了他一同赴死,可臣却……从来不敢告诉他。”
眼泪顺着陈景明冷玉般的脸往下坠,模糊了他的视线。
“已经迟了,不是么?”陈景明竭力地想要忍住不在旁人面前失态,可惜他眼泪冲的太汹涌,竟然顺着唇边一路流入喉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落在这个七月的静夜,沙哑如一把钝刀在反复地切喉。“陛下,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不迟,咳咳你们听……听我说,”被遗忘在角落的姜九郎终于喘过气来,卡着嗓子咳嗽道:“那个六月雪,当真有救。”
陈景明充耳不闻,只扭头凶狠地瞪着姜九郎。半息后,陈景明猛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要甩开那些膀大腰圆的护卫,好冲过去生撕了他。
护卫们死死地摁住陈景明。
他到底只是一介书生,他对郝春能用狠,是因为他有找恩师求来的那支月氏国秘药。再后来,则是因为郝春受伤,已经是残了的人,当然犟不过他。可眼下无人再惯着他,也无人,再傍着他。
陈景明挣到满脸都是血泪,长发淋淋地落着汗,也没能挣过去撕了姜九郎。
他渐渐绝望起来,下颌微抬,哑着嗓子嗤笑了一声。“已经死了的人,还有救吗?”
“有救,真能救!”姜九郎也急了,挣扎着在内侍搀扶下站起身,脖子那里叫陈景明掐出一大块淤青,脸色煞白。他教人扶着,面朝永安帝道:“我虽然来的略迟了些,但平乐侯在西域时本就已经服过几味药,要不他怎么拖到这个时辰呢是吧?”
陈景明顿时大怒。“你这是嫌他死的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咳寒君公子啊!我喊你大哥行不?”姜九郎叫他掐过脖子,整个人气势都弱了,当场急的要跳脚。“我真没那个意思!沙漠那个暗寮里头藏着的是我师兄,他卖给你的药,那能有差错吗?”
陈景明压根不信。“那他怎么会死?”
“没死啊,真没死啊!不信你进去摸摸,心口还热着呢!他就是毒发了,和我师兄给的那药一冲,现在得有味药去解,解了就好了,连带着他体内的那些个余毒,嗐那些就是个屁啊!”
陈景明这回瞪着他,点漆眸动了动,似乎恢复了几分神光。“……什么药?”
“啊?”姜九郎一边要看着永安帝毕恭毕敬地回禀,一边又惧陈景明忽然发疯,竟然一时间没能跟上。
“你说的,要一味药中和,他就能活。”陈景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他。“什么药?”
姜九郎挑眉。“鬼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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