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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雪娃娃”这样的词来形容裴元,还特地说了“软糯”,说完就后悔了,放下手,尴尬地笑了声。“爷不是那个意思……”

陈景明喉咙里滚出来的话很轻很轻,只有一个字。“嗯。”

郝春便闭了嘴。他所中的毒据说是祛了的,在这一路却时好时坏,越接近长安,他精神头越少,瘦的厉害。他自己疑心在黄河边那几日他怕不是回光返照,他肺经也伤过,如今箭伤、刀伤、长矛钩出来的痕子,都齐活了。夜晚脱了衣裳,他自个儿都看不下去的,何况他两条腿也废了,也不知陈景明这家伙怎么能下的去嘴!

陈景明待他好嘛?他也不知道。

“阿春?”

郝春回神,看见陈景明提着鸡在他眼前晃。“我去炖鸡。”

“……好。”

那只鸡大概是只死的,不然怎么会不叫唤呢?郝春眯着眼,就那样什么都不想地,瞪着陈景明拎着芦花鸡去后厨。这几日陈景明的嗓子貌似也哑,说的话……他经常听不清。

他怕是聋了。

郝春自嘲地笑了笑,见陈景明已经走到后厨了,漠然地从屁股底下抽出那把一直被他藏着的乌金吞口匕首。

咔嚓,枯草般的长发从肩头截断。

他在函谷关外中的那支箭上淬了毒,毒祛后,他一直掉头发,如今他行动不利索,每次都得麻烦陈景明替他洗头,索性今儿个瞒着陈景明将头发全部剃了。

匕首总是不如枪快。

郝春想念他老郝家那支红缨枪了。

“……阿春,你在做什么!”

郝春迟缓地转过头,就见到陈景明一脸惊恐地朝他奔过来,指缝间似乎还在滴着血。这个惯来假惺惺的家伙如今总爱对着他哭,有几次夜里,做着做着,陈景明就忽然无声地哭,眼泪坠在他身上,烫的他疼。

这家伙……看起来好像又要哭了。

“没甚,”郝春勾着唇角笑,依然两粒小虎牙尖尖,手里头握着那把乌金吞口的匕首。“天热,小爷我头痒,不好总让你帮我洗头。”

陈景明脸色煞白地扑到他面前,猛地挥手将那匕首打落在地,厉声道:“你疯了!”

郝春仰起脸,漠然地望着他,眼底就像是死了一样。“你敢说小爷疯!”

但是陈景明还没来得及答他,他倒自个儿又痴痴地笑起来。“嘿嘿就是头痒,你莫要恼,小爷我剃头这事儿,跟裴元没关系。”

陈景明抖的唇珠都在动,脸皮雪白,噗地一声跪在他面前。“……侯爷!”

“爷不是万户侯了,也从来都不是,陛下没赏过我封地,于是小爷我自个儿弄了块地。”郝春自嘲地笑,身上披洒着枯黄的断发,偏过脸,凝着日头想了一瞬。“陈景明,我没那个命去见陛下了。”

陈景明捏住郝春的手,再后来,捏他的肩头拼命摇晃。

陈景明在郝春的眼前晃来晃去,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的就像个梦。天色或许是暗了,郝春朦胧中见到了夜色,又或许那不是夜,而是他也忽然快瞎了。“爷中的毒,是六月雪吧?”

郝春艰难地侧耳,可他没能听见陈景明的声音,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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