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厮越是心慌,就越是啰哩巴嗦一长串儿地话。
陈景明勾唇低低地笑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耳鬓厮磨着问他。“永安十年,在长安城西市的老昌记……你如今可记得了么?”
“……大概,咳咳可能不记得了。”郝春僵硬地绷起唇角,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陈景明笑声愈低。“在那处,是你第一次亲我。”
“咳咳咳咳咳……啊咳咳,”这次咳的大喘气的是胡商。他险些被这俩年轻人的小情话给惊吓到噎死,当即抓住骆驼就要跑。“那,二位继续、继续,哈哈!”
胡商动静实在有点太大,郝春忍不住要抬头看一眼,陈景明却按住他的脑袋深深地吻下去。
蹀躞声渐起。
一吻尽,郝春眼底微现迷离,怔怔地瞪着陈景明,忽然反驳道:“不对!咱俩第一次亲上嘴儿不是在那间胡肆么?你在里头画画儿的那家,我记得那家的胡姬还光着胳膊摇盅。”
……真是个欠x的货。
陈景明眼神郁暗,长发轻垂,低低地“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原来你只记得那家的胡姬。”
“……也、也不是啊!”郝春心里头警铃大响,忙不迭地,越描越黑了。“那不是什么,你刚说错了,关老昌记啥事儿啊!”
“哦?”陈景明再次俯身逼近,唇贴着唇,眼神郁暗地逼问他。“当真不关老昌记的事?”
“不、不关吧?”
郝春后头说的是什么,就连他自个儿都不听不清了,所有的话语都被陈景明吞了。
一句句哀嚎,连同郝春这个人,在界碑石上都被陈景明恨恨地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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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越逼近长安,消息就越多。各路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鹰,又似那盛夏烈阳下生长的野草般蔓延。到了七月末,郝春终于听见了裴元的死讯。
“裴元死了?”
郝春有些不敢置信,又似乎隐隐地觉得理该如此,他离开长安时裴元就已经病的厉害,癔症时好时坏,如今死了,似乎也不该感到意外。
可是郝春依然有些惘然似的张大了嘴,饱满的唇瓣一翕一合,说出来的话他自个儿都不信。“他今年只得十六吧,还是十七?尚未及冠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们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万年县,再过去五十多里路,就是长安。
陈景明手里头提着只芦花鸡,站在院落里皱眉。“听说是……听闻阿春你在函谷关战死,此人受了大惊恐,竟活生生吐血死的。”
“不能够吧?”郝春嘴巴张的更大了,又惧陈景明吃醋,整个人在木椅内往后缩了缩。“陈景明,咱俩先说好啊!他这件事儿真不关我的事儿,就是那个啥,你……夜里头轻点儿。”
最后几个字微弱的就像是在呜咽。
陈景明撩起眼皮,噎了噎,一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内神色莫测。也不知盯着郝春看了多久,直到见郝春这厮弓起腰背越发佝偻的厉害,蜷在木椅内如一具枯骨,忍不住闭了闭眼。他拎着鸡走到郝春身边,缓缓地抱着他,哑声道:“今晚不吃你,吃鸡,可好?”
郝春努力地勾起嘴角,想要笑一笑,但这个笑容并没能成功。神光从原本明亮的丹凤眼中涣散,唇嗫嚅地动了动,恍恍惚惚地,忽然道:“裴家养过我。”
“那是帝君下的令,所以他们才会收养你。”
“小爷我一无父母二无兄弟,在裴家时,裴元那小子喊我哥哥。”郝春自顾自说下去,抬起手,艰难地在膝头比划了下。“他那时候……软糯糯的,跟只雪娃娃一样,只有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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