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比钧安大一些的洋人女孩,歌声原来出自她们口中,而她们右边坐着弹琴的人正是梁柳。
石凉粉和冰粉差不多,用石花籽做的。
第六章 怒火 下
人生似一截点燃的蜡烛,年年岁岁过去,风月柔情如烛身随之减半
何仲平坐在后排的长椅上,静静看着梁柳半蹲下拥抱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小女孩,来回摩挲她的脑袋,似乎耐心地安慰着她。
“真好听。”
梁柳微楞说:“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听见,这是中世纪的圣咏,那个穿蓝裙子女孩的父亲是这里的牧师,他教孩子们唱的。”
“看起来你和这些小孩子关系很好。”
“她们都是美文学校的学生,刚才的孩子叫安娜,她母亲去年这个辰光得虎疫去世了,她今天非常难过……”梁柳说“非常”时加重了语气。
“你总是这么有爱心。”
她自嘲地笑笑,“感同身受罢了,我的母亲也很早离开我。可能拥抱让人觉得我很善良,那只是个会让对方好受一些的动作,和吃药打针一样正常,人是需要拥抱的动物。”
“你好像很抗拒别人夸你善良,对吗?”
“因为我确实不是宅心仁厚,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谁都帮不了谁。真正善良的是传教士们,还有修女,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葛山,一篮一篮地运砂石盖楼,办校教书。在西南地区,那些虎疫肆虐的地方,他们开救济院,无偿照顾病患,最后甚至染病身死。”
“你信过教,你能告诉我他们是为什么这么做吗?”
“很简单,信仰,他们愿意为信仰付出生命。我缺乏信仰,但或许你有。”
这是两个离何仲平至近至远的字,他不可能没有信仰,他相信三民主义,是三民主义一路指引他走出湖北老家,走进北伐的队伍。可走到今天,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混官场,应付工作,保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他厌烦透了上头的多疑独裁,他对没完没了的政治斗争感到疲倦,他鄙视那些拿武力解决问题的官奴,每天唯一能令他喘口气的事是睡前读一会儿明史。
他的信仰没有错,是他的选择错了,他合该做一个本分的教书匠,站在三尺讲台上,每天读读经史,教教学生,一辈子平淡如水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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