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息来到床边注视我,我感到紧张有些防备此人。但我装睡不吭声,他在我附近不卑不亢地说,你现在可听清了,我只说一次,我叫……杨可铮,可汗的可,铁骨铮铮的铮。
我那天叫你荣儿其实心里也是紧张得很,姑娘脸红,对我来说已经胜过一切了。他最后说。
二十八日。我从公寓楼上看见外面的车辆来来往往开进开出,日军的影子越来越多,他们步履匆匆,氛围肃穆,光明正大的在部署什么事情一样。
对面楼下的几个日本兵微笑着散糖给小孩吃,嘴里似乎在问什么话。其中一个小孩不肯接受,不回答,遂日本兵扇其面,又以拳脚相加。
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那种直觉是突然出现的,透过窗户,在那么多混杂的人群之间,我看见一个人,他头戴草帽,身穿布衣,脚踩草鞋,与几个同样农民打扮的人走在一起。他们目光隐忍地盯了几眼打小孩的日本兵,一面转开视线,一面说说笑笑。
他原本的面孔不算好看,乔装后又跟干瘪的老头子一样粗糙,但他笑起来并不丑,有时含蓄,有时爽朗,我多喜欢他的笑啊。
我一定是认识那个已乔装打扮了的男人,于是死死盯住眼熟的他。
他们在附近打转,等从一辆日军车里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们晃晃悠悠走得更近些,突然!迅速从菜篮子里摸出枪来,他先就近枪杀了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一路的人补枪,他们再一起打死了旁边的几个日兵,打小孩的日本兵也死了。他们边打边退,仍难以逃离,马上遭遇了其他日本兵的反杀。
乱哄哄的场面里,杨可铮最先倒在血泊里,他微微睁着眼睛,翕动渗血的嘴说了什么。
我在公寓里跳起来大动作朝他挥手,又紧紧贴在窗户上,用唇语叫了他的名字。
他未能看见,被路人挡住了视线。
我发疯一样撕扯下所有的窗帘,踮起脚在玻璃窗上四处哈热气,最终在窗户上大大写了他的名字,可铮。
他见了微微一笑,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多喜欢他的笑啊。
我的两只眼睛始终贴近玻璃窗看他时,视线混淆,合成了一只眼睛,它倒映在透明窗里,岑寂注视着自己。
这一次,我没能救他。
那几位烈士的尸体惨遭泄愤□□,被日本兵戳了一刀又一刀,直到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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