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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终于学会老实,朝逼仄的通道推搡。我和舅妈千辛万苦才坐上火车,舅妈视线一直在周围打转,我也有些急了。

  正漫无头绪时,小姨太太提着柳木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舅妈与我面面相觑:“你,你怎么来了?”

  小姨太太晃晃票据:“你女儿给的票。”

  舅妈浑身发抖,突然甩了她一巴掌。小姨太太摸脸嚷嚷:“干嘛啊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我拼命抱住舅妈,舅妈上身直冲姨太太,唾沫星子飞溅:“你又干嘛?!我女儿的票是不是你抢来的!你说!”

  当着那么多人,小姨太太怒气隐忍不发,只瞪眼说:“你女儿要留下陪姑爷,怕你不肯,就私底下给了我。”

  舅妈牙齿咬得咯吱响,小姨太太说:“有本事在这儿吼,你现在下车啊!你下车去找梁冯,你自己问她啊!”

  舅妈真作势起身,我赶紧按下:“现在不行的舅妈!等到了重庆我们再给梁冯打电话,让那些兵绑也给绑车站来!”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都没底,毕竟这一票难求的境地,能不能有票还是个问题。

  舅妈沉默的片刻,火车猛然晃动。一声长鸣后,它向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的重庆驶去。

  这是一场让舅妈后悔终身的旅行。

  1944年6月19日,长沙沦陷。

第12章 下落不明

  从那天以后,舅妈就再也没见到梁冯,甚至连她的消息都没有。

  长沙没了,舅舅的家也没了,没有电话没有信件,关于长沙的一切,都来自于广播里抑扬顿挫却不带感情的战报。

  舅妈听到沦陷的消息,哭过五次,最后她也哭干了力气,抱着枕头像婴儿一样入眠。

  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他们撒谎总那么容易让人相信。成陟说他很好,赵有年说衡阳很安全,所以,当我在收音机听到衡阳失守的消息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舅妈关了收音机,我近乎呆板地前去打开,她却拂掉我的手:“小舒,别听了,先睡觉吧。”

  先睡觉吧。

  我一直在嘴里重复这句,仿佛多念几遍就能入睡,可越躺越清醒。我翻身下床,从客厅提来收音机,趴在床头拧动旋钮。

  重庆的七月很热很闷,我前胸后背贴了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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