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一句？”
易苏笑道：“本来该杀，这个不错。”
“还有呢？”
易苏慢慢敛了笑意，“陛下是什么打算？送他去封地，还是一辈子禁足王府？”
沣衢王的封地在什么地方，易苏早已不记得了。可倘若她下半生出不得皇宫半步，靳祁在哪里，对她而言其实无关紧要；对靳祁而言也是一样，志向不能伸展，在哪里都是一败涂地。
可没有任何一个明君会任由这样的心腹大患招摇过市。
靳衍若有所思，像看玉兰花一样看着她，“只要你不走，你说了算。”
“跟我回去，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回宫之后，我仍旧叫你‘母后’。你要我娶谁，我听你的。”
易苏心中焦躁，下地走了几圈。靳衍知道她的心思，看她皱着眉咬着指头走来走去，也不说话。
靳衍起身，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道：“皇叔没事，在前头喝酒。七日之后，皇叔与朕一同受降。母后，你看，你想错了，倘若你想，朕连贤名都可以给他。连江山都可以给他。”
那少年眼里写着“我只要你”。
易苏愣在当场。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
月上中天，靳衍看过几册奏报，稍微动了动手腕。一旁的邵兴平低着头，极恭敬的样子，他起初并未在意，再看一眼，便觉察出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邵兴平不言语，他便继续看下去。过了约莫两刻钟，他突然站起来推门出去——门外满庭月光，一个瘦伶伶的人影跪在庭下，正是易苏。
易苏极淡静的神情被稀薄月光映得隐隐生辉，五官如珠玉宝石，莹亮温润。靳衍一向不懂女色，也不记得她竟有这样漂亮，竟然泠泠生艳。
邵兴平慌里慌张追出来，靳衍剜了他一眼，纵然知道邵兴平是护自己的短，仍是有些闷气，弯腰伸手给易苏，“跪了多久？这样冷的天，快起来。”
少年的手修长温软，易苏恍若未闻，低头道：“陛下少年英才，前途无限，是民之福祉，是我毕生杰作。”
靳衍心头一凉，只觉得不详。却听易苏继续说：“我入宫时是十四岁……大约是，记不清了。”她话音有些不稳，强自遮掩过去，“这么些年过去，该是多少了……陛下，你看，我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岁。近日我总在想，若人之一生是书籍一册，那陛下已写成了扉页，只待蓝图大展。可我的呢？”
靳衍没有收回手，僵立在原地。易苏慢慢抬起脸来，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笑，是他熟悉的那种飘飘摇摇无根草一样的笑意。他总觉得易苏这样笑很好看，现在才知道她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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