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楹说完了,便松了手,任他倒回靠背上,掸掸衣服,拂袖而去。
李辋川等在外面,正听得满头冒汗,见他突然出来,也不停留,便吩咐备车进宫,又返身朝李辋川道:“屋里多放人,看住了他。找个水性好的,去池塘边守了!”
到了夜里,宫里忽然来了消息。
李辋川慌忙进了水阁,将严鸾搀扶坐起,只道:“严大人,得罪了。”一面端了一盏参汤,要来喂他。严鸾看着他,无力摇头,“李先生……”李辋川打断道:“喝了罢!天大的事也先放一放!——圣上召见!”
待进了一道又一道宫门,行过了绵延再绵延的宫墙,严鸾只觉恍如隔世。被扶下肩舆时,却见赵楹正站在殿门。两人都闭口不语。天色暗下来了,宫人正一盏盏点起灯笼,照亮一片片朦胧的禁宫。
赵楹走在前面,用余光看着严鸾被两个宫人架住,一步步慢慢走在后面,冷汗顺着下巴滴下来,摔碎在光滑如镜的青石砖上。
这是一处寝殿,燃着沉沉龙涎香。
老皇帝尚不知自己早已“逊位”,身边竟也一直无人告知。此时靠宫人在背后扶持,坐在龙床上,眼眶深凹,唇色紫绀,见人来了,浑浊的眼珠抬了抬。“圣上”被宫女抱在怀中,她亦年纪尚小,将小皇帝抱得东倒西歪,耷着头,不知是昏着还是睡着。
宫人退下,严鸾便瘫跪在了地上,支撑着叩首行礼。额头触地,便留下一片汗湿。
赵楹站着,道了声“皇兄”。
皇帝看看他,点点头,不说话。不知从哪里卷来一阵风,将帐前的蜡烛吹得灯影摇曳,殿中的人影也一阵纷乱晃动。
赵楹环顾一周,终于道:“那么,臣先告退。”
等他的脚步一声声远了,皇帝终于抬起头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将胸中一口气都吐尽了,“严卿,朕记得你。”
严鸾抬起头来,撑在地上的手臂颤抖不已。他快要认不出眼前的人,竟是当年奉天殿上意气豪雄的皇帝。
“你是……顺康二十三年的状元。朕钦点了你。”
严鸾以头触地,低哑道:“是,圣上恩遇……臣永志终身。”
皇帝又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林中吹落一片秋叶般又轻又凉:“爱卿,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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