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西西,你家来电话了。
等我们走到僻静的地方,他才露出担忧告诉我,你姐姐出事了,在人民医院抢救,赶紧去看她,地址我写在纸上了。
他说话间并塞给我已备好的请假条,还有一点打车费。我的心一沉,仿佛一面已摇摇欲坠的重墙轰然倒塌,将快速跳动的心脏无情压了一压。我没来得及说话,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假条和车费,转身朝楼道急步而去,下楼时我连着好几层阶梯大跨,扭过一下脚,幸得抱住栏杆没有摔倒。
我开车门的手竟在颤抖,一上了车更是脚软到有些瘫痪,在出租车上蓄了点儿力气,下车将钱仓促塞给司机,连找的钱都没拿,我便跑了起来,直奔医院大门。
我踏入医院后,眼睛忽然模糊到看不清台阶,不清楚是我视线的问题,还是苍穹太暗的原因。但我睁眼仔细看了看,才在没走稳的石阶上稳住重心。我歪倒那一下看到了天,阴天里的傍晚透着一股麻木的死气,和医院的那股阴冷味道极为相似。
除了那一下的不稳,我刻不容缓跑着,脚下枯萎腐烂的树叶在地上寂寞凋零,却还是被我一踩而过。
风尘仆仆进了室里,我在护士的指路下找到了神情凝重又陌生的他们。我一眼先看见了那抹暗蓝的佝偻影子,爹着脏旧工装,保持镇定坐得很稳,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抖着。我一来,他更抓紧了膝盖控制住手抖,对我笑那一下脸肌没控制好,抽搐而难看。他努努发乌的嘴说,在救治呢,别急,怎么跑成这样,顺好气儿,又没什么事。
我喘气儿是有些厉害,寂静的廊里全是我的粗气,等我转头瞧见了满身是血的阿荣,那一刹甚至忘了呼吸,“你……你……”
他脸色和良旌一样也极差,生理上的差,他们俩都发了低血糖似的,苍白出虚汗,嘴皮子发干,一个嘴唇发白,一个更像是溺过水的嘴。
阿荣搓搓手咽口水,回了我未说完的话,“没事儿,本来人受伤就出血多。”
我上前颤抖地撩起他衣服,“谁的血,你也流血了对不对,受伤了就去包扎,在这儿等什么。”我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推搡阿荣走。一双出着冷汗的手阻止了我,我从不知道那么温暖的良旌有一天会冰冷如此,他身上的低温太像一个在冷藏室里呆过的人,使本身发冷的我更寒冷了。
良旌缓慢有力将我按到了爹身边坐下,无意识摸了摸我的头,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都沉静不语,紧盯着急救室的眼睛深处是遮掩不了的恐惧与害怕。
阿荣为了安抚我们,放松一笑,他也无力挨着我们坐下了。只有良旌一人从头站到了尾,时间越久,站不住的他便微微靠墙,肢体看起来很是僵硬,连呼吸都是绷着的。
我永远记得八点零七分那一刻,低头看时间的我,耳蜗深处隐约传来心电图呈直线下降的警报,也分不清那道急促短暂的尖锐声音到底是耳鸣幻听,还是真实的感应。
约莫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对我们说了一句沉重的话,我已经尽力了。他又说了一遍这话,我们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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