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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不晓得这干干净净的霍山青尖哪里惹了他,好在陆侵这人生得一副风流相,看人时总带着二分多情笑意,纵使是怪责也并不严厉。鸨母换了一壶寻常的茉莉花过来,陆侵这才满意,慢吞吞喝尽一杯清苦粗糙,突问道:“那药是什么名目?”

鸨母低了头不敢说,陆侵又扔给她一锭银子。鸨母这才迟疑道:“入冬前骆驼队从北边背了皮草香料来……我们图新鲜,便买了些稀奇玩意。那东西说是像烈酒似的,后劲大得很,发作起来循环往复,没个一天半夜的,等闲……是粗陋了些,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陆侵斜靠着柜台点了下头,慢慢应道:“辽国货。”

难怪她方才见了瓶子就变了脸色,多半是从前见过。

齐辽两国缠斗了数百年,塞北十城在两国军队铁蹄下反复辗转,也不过这三年间因长乐王收复了栖城,局势才稍微安稳,两国通商自然不准,可也禁不住民间商队来往。

陆侵长直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磕了几下,脸上蒙了一层寒意阴翳,轻佻神色仍在,却霎时冷峻起来。

鸨母不敢多说,猫腰溜走。陆侵听厅中抚琴的青衣姑娘奏完一曲,见她抱着琴要走,信口问了一句:“喂,你叫什么?”

这话唯有叫他问来才不显得草莽唐突。那姑娘的为人却不如指下的曲子阔朗洒落,连脸都不肯抬起来叫人看,低垂着眼,有些瑟缩,小声答道:“奴家小字阿曲。公子倘若无事……”

肌肤极白,颈子细长,看身段比元翡也不差,不过身量瘦弱了些,大约是清倌,怕人纠缠。他扬眉笑道:“无事,不过是白听了一支好曲子,须得问清主人名。”

他提着那壶茉莉花,又闻着店家酒香,也顺手拎了一壶,不料这粗陋地方卧虎藏龙,私酿的花酒比宫廷玉液还香软适口,还没走到楼上,半壶酒已空了。逛回“裂红绡”,元翡已把那甜腻的线香掐了,整好了衣冠。陆侵奇道:“急什么?你那小郎君又不在侯府。既回来了,回去议事。”

元翡只得随他回长乐王府。陈聿自小跟着父亲四处行医,是个苦中作乐的快活性子,被朱乘冷了一路,也不以为意,到了长乐王府,一有人理便上蹿下跳,三言两语说动宫情撩起袖子来露出腕上风湿疼痛的旧伤患处,拿捏半晌,摇摇头道:“怎会治不好?小毛病,三针见效。”

宫情年老自负,加上这些年看过了无数名医,自是不信,骂他吹牛。吴其江少年时是老颍川侯旧部,知道塞北陈氏医术了得,劝道:“侯爷辛苦带他回来,你让他试试又如何?当年我们的伤都是他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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