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梦乡之前,宁端仍能察觉到席向晚就坐在床头,握着他的手,软软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等你醒来,我就在这里。”她说。
宁端这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比任何人之前所想的要长。
宁端睡下时是下午时分,席向晚从王骞那处得知宁端在踏入汴京城时吃了些东西饱腹,便任由宁端睡了过去,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他却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席向晚就在床边歇了一整晚,时不时地起身探宁端的鼻息,生怕他这一睡的途中出什么意外,第二日起身时头疼欲裂。
“夫人,去太医院问过了,说大人许久没有休息,大睡一场也是正常的。”翠羽跑了一趟腿,回来道,“若是明日大人还不醒,便让拿牌子过去请御医过来。”
席向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地点了点头,她将刚刚给宁端擦拭身体的软布放到一旁,小声道,“外头现在如何了?”
“陛下让人送了口谕来,说什么也不必担心,汴京里外都胜券在握,樊旭海和樊子期死了的消息一传出去,樊家军心大乱,被王老将军和两位参将打得节节败退,反倒在往南边退去。汴京里头……陛下说马上便要收网了。”
席向晚点点头,“岭南呢?”
“都察院早先派去岭南的人已经将樊家剩下的人尽数收监,海滨的叛乱也平了,会派兵沿途押送这些樊家的余孽进京判决。”翠羽细细地一条一条数着道,“哦,还有,岭南甄家一家安好,樊承洲的一双子女也在他们家中,随大人南下的队伍中,分的一半人还是安安全全潜了进去。若是没有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掌握樊旭海死后的樊家主宅。”
席向晚又思索着问了一些细节,确认眼下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之后,才摆摆手让翠羽退了下去。
樊承洲不想再跟樊家扯上关系,樊家如今是一根主心骨都没有,剩下的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接下来最为让席向晚担忧的,却不是外患,而是被宣武帝一手勾了出来的内忧。
樊子期悄悄潜入汴京城得满足两点条件:其一,他的行踪必须隐秘;其二,汴京城对他来说危险不大。
前者还能用樊家自身的能力来解释,后者却能说明汴京城里有多少高门望族悄悄地在这场战役中选择了站在樊家那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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