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了声,抬起头,一直正对着他的目光,从无一丝退缩和闪躲:“三岁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你眼中的江晚晴,非我所愿,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他们在等我,而唯一回去的方法,就是走完命定的一生。”
凌昭沉默下来,忽然道:“别说了。”
江晚晴心有不忍,又强迫自己舍去这点软弱。
他还有很长的路走……漫长的,没有她的路。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不如彻底打碎谎言铸就的梦,还他新的人生。
“与你相识,钟情于你一人,青梅竹马相伴长大——你以为的情意,全是我逢场作戏。嫁给先帝,当他的皇后,也是如此。从一开始,我就只有一个目的,只要能回家,我可以不择手段。对你忽冷忽热,昏招百出,甚至想灌醉你套你的一句话,都是因此而起。”
凌昭僵硬地站了片刻,向她走去,腿脚似有千斤重,这几步远的路,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
女子脸色惨白,眉眼之间,隐隐有灰败的死气,但她的眼神又是那样的固执和决绝,定定地看着他,有着烧灼皮肉的炽热。
他哑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发过誓的。”
凌昭站定,死死盯着她。
江晚晴笑了起来,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一张一翕,极为吃力:“‘皇上若执意和我牵扯不断,将来是爱是恨,是赏是罚,只对我一人,绝不牵连他人’……这句话,你不记得了么?你是以你皇位发誓的!”
她看着那人不可置信的容颜,眼皮一颤,眨眼之间,视线被水雾模糊:“我跟你说过了……都是算计,我一直都在算计你,你总信了罢!”
凌昭胸口一阵闷痛,恍然觉得有冰锥缓缓刺入心脏,流出的血都失去了温度。
“七哥。”
“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
“你急什么?谁不知道我和你……”
“我等你凯旋归来。”
一句句,言犹在耳。
她说,都是假的,只是逢场作戏和算计。
他笑了一声,极度的惨痛之下,语气越发安静:“朕也说过,不在乎你真心假意,只要能骗一辈子,朕就不怪你……”声音轻了下来,连呼吸都是痛苦,胸腔内更如冰刃穿刺后的血肉模糊,无一处完好:“你现在说了实话,你以为朕就会成全你?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江晚晴沉默,只是微微张着唇,困难地喘息。
凌昭冷笑:“你妄想!朕偏不成全——你留在这里,把你的戏演下去,就在朕身边,什么地方都不准去,朕就当没听过这番话,就算你骗——”
“已经骗了一辈子了,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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