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织絮一事,顾余两家一直算不得亲厚,虽然有陈豫从中调停放下了恩怨,可到底是心有芒刺,只能维持表面的和谐而达不到私交的程度。
顾长安为上将军多年,深谙朝堂世情,凡事拿捏的极有分寸,就算私交不密,可该有的场面总是要敷衍的。
弦合斟酌了片刻,转而笑问:“也没什么要紧,只是想问问,姐夫在靖州境况如何,可肃清了内乱?”
顾长安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弦合会问起顾宗越,在心里过了几遍,中规中矩道:“廷尉府前些日子收到奏报,还有些煽动闹事的余孽尚未伏法,宗越还得在靖州耽搁些日子。”
面前久久无回音,他抬头看去,见弦合的脸上浮现出极为微妙的神情,看似平淡,但实则内蕴精光,视线探究的落到他身上,像是要剖析表里探寻出一份答案似的。
察觉到他的观望,她温雅迤逦的面容也并不见什么波澜,只若平常,淡然道:“既然是这样,那也是急不得的事情,只希望姐夫一切顺利,早日凯旋,大魏江山还指望他呢。”
顾长安一头雾水,只觉弦合怪异的很,不解地看她,她却已无深谈的兴致,将视线收回,面露疲色,道:“有劳上将军跑一趟,想必国事繁忙,我就不耽搁您了。”
顾长安彻底被她弄糊涂了,踟蹰着不愿离去,而落盏听到动静极为乖觉地上前,抬了胳膊将他向外引,他犹豫片刻,不得不跟着落盏出去。
弦合隔着茜纱看他的背影,虽近花甲,可常年戎马锻造出脊背挺直的形态,每行一步都如踏着鼓点,稳健而有力。
这老将军消失在连绵宫阙之间,渐渐的,她自心里生出些惋惜之感。
送走了顾长安,弦合又召了陆偃光。
江叡此次出征并没有将陆偃光带在身边,而是让他入廷尉府为官,总领军务。因为一部分军队被余思远带走御突厥,一部分军队被江叡带走攻长安,剩下的寥寥可数,这一官职也算不得肥差,淹没在权贵云集的治所,实在算不得显眼。
面对陆偃光,弦合自然不必弄玄虚、布疑云,可以与他开门见山。
“我怀疑齐协和顾宗越勾结在了一起,这次顾宗越驻军靖州不归,恐怕是有隐情。”
陆偃光刚坐稳,双手扣在膝上,缁衣缎袖翩然垂洒,显得仪态舒雅而温隽。闻言,他猛地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弦合,默了片刻,问:“王后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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