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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不说走。

  弦合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劝阻,不知为何,她瞧着殷氏总会生出些不安来,觉得这女人仿佛是个功于心计的。

  既然决定了孙子的去留,余文翦才懒得搭理剩下的琐事,让人提了犀角灯送他去书房。因为同山越的战事在即,身为镇远将军,掌管军务的余文翦近来总是格外忙碌。

  而楚二娘,她看着余文翦眉高眼低,不得不同意接纳一个堪称祸患的庶长孙,心里一股子气,打余文翦走了后笑脸直接垮下来,连招呼都不同弦合和余思远打一个,直接由贴身侍女搀扶着回了屋。

  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唯有女子清幽的啜泣声连缀着寒风低徊的呼啸,慢慢涔涔地在院落里回荡。

  余思远面黑心善,看这孤儿寡母哭得不成样子,刚想上前去劝两句,他觉得自己母亲常年缠绵病榻,妹妹又是个未出阁的,自己又还没有娶妻,不能光指望着婆子侍女照看如圭,殷氏既已守了寡,又是如圭的生母,将她一同留下照看如圭是最好的。

  谁知弦合一手拽住他,冲他摇了摇头,不许他先说话。

  前世她跟着江叡东征西讨,江叡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胸有韬略,睿智至极,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弦合也学了许多招数回来。

  譬如之前帮大姐姐解除婚事的舆论造势,便是江叡最喜欢用的。每每兵临城下,江叡总让人放出魏军仁义,善待降者与俘虏的话,这世上硬骨头到底是少的,多数人都惜命畏死,有了这道护身符咒,就算当即不降,打起仗来总不会太卖命。

  又譬如,江叡曾对她说过,若有人板上钉钉想投入你麾下了,你便不要太主动,要适当端着些,让对方纳个投名状来最好,若不能,也得听听对方有个什么说法。

  便如当前,弦合看出殷氏不是个实心人,可又觉得她一片为子之心,也着实无奈可怜,心里打定主意要留下她,可不能将路铺的太平整,也得听听她怎么说。

  这孤儿寡母抱着哭了一会儿,殷氏见迟迟没有人来劝慰她,天寒地冻,自己怀里的儿子又哆嗦得厉害,便硬着头皮止了哭,抹干眼泪。在弦合和余思远之间逡巡了一番,避开弦合,转向余思远。

  “大公子,奴家没来余府之前就听人说你是最仁义的,如圭今年才七岁,刚没了爹,要是这再没了娘……那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她撷起帕子抹着腮上清泪,哭得梨花带雨。

  可无奈余思远的手背被弦合紧拧着,他稍稍想开口,那股劲儿就加码,疼得他直呲牙,便有什么话都得咽回肚子里。

  殷氏酝酿了一阵儿,见还没有人来劝她,又抬起头道:“只要让奴家留下,什么粗活累活都能干,每日里给一盏粗茶淡饭也知足了。”

  弦合在心里笑了笑,先是说只要如圭能留下,她就再也不见他。眼见着如圭是可以留下了,她又说要粗茶淡饭。

  她再不济是如圭的生母,在长孙少爷眼皮底下,能让她这生母干粗活累活,吃粗茶淡饭吗?

  她不光不实诚,还是个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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