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牛鬼蛇神打交道惯了,她亦学会了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又或者不说话。优秀的演员擅长利用自己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人物情绪。沉默是金,留白是境。所以,扇巴掌,啐面痰,末了把下个月开庭的日子说了一下,阿荆扬长而去。
“八年有期徒刑,你们要是还敢来闹,当心变成无期。”
台词毕,谢幕。
然而观众并未离开。
阿荆没有料到,在五年后的今天,她会以这种出场方式重新站在秦真的视线里。像个小丑,像个笑话,当然这些都是阿荆知道以后的想法。秦真对于她来说,是已经结痂的一块疤,是已经倒掉的一碗饭。然而疤消了还有痕,饭馊了还剩味儿。秦真曾让阿荆变成一生中最美的样子;可偏偏,毁掉她最后的美丽的人,也是他。
好大一出戏啊;戏中人有心演戏,戏外人无心看戏。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次,却是反了。
秦真躲在砖墙后面,看着离去的伶仃背影,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早该明白的事情。
只是,他太迟了。
烂油桃-贰
二十一岁的秦真与十七岁的阿荆,在深圳,的确是真心相爱的。
那时候秦真还是海产公司的搬运工,早上五点在延芳路水产批发市场装卸生鲜。码头上的工人们大都晒得黝黑,秦真也不例外,一身紧实的肌肉梆子加上五尺八的大高个儿,男人堆里也相当惹眼。阿荆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男人床上的活儿肯定不简单。
两人相爱过程也乏善可陈:相遇、相恋、相伴。在南方的高温中,两人的爱情如同深圳湾公园湿地里的小石子儿,庸俗普通,却可爱敞亮。
那是阿荆唯一一次完全与过去隔离的时光。
十七岁的阿荆爱深圳的潮热,爱这里强烈的紫外线;她爱大梅沙沙滩上奔跑的孩子,仿佛自己也在奔跑一样;她爱潮汕牛肉粉的老板娘大声喊自己靓女,爱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大妈扭动发福的身子;她爱南方的一切,甚至连晚上爬过枕边的蟑螂都很可爱。那时秦真会温柔地吻她,把她搂在结实的臂弯里。男人身上的硬度与温度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午夜梦回也不见台灯的晃影。
他们会在楼下的麻将声里做爱,胡牌的吆喝掺杂着肉体的喘息。谁知道是清一色还是大三元?除了忽明忽暗的车灯闪过,只有从窗外飘进来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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