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了下:“他上书告老了。”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结果不错。他的父亲手头黑账一堆,不如提早退下来,省得碍了陛下的眼,回头拿他作筏子,可是一打一个准。
幸好父亲这两年没有再和秦王勾搭在一起,不然的话,在陛下那里可真说不清了。
阿沅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她还以为父亲犯了事,被陛下责罚了。现在知道他是主动上书告老的,她便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父亲也该退下来休息会了,如果他知道大哥没有死,一定很高兴。”
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程让轻扯了下嘴角,不忍心告诉她,高兴的可能只有她而已。
他兄长的内心煎熬多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放弃自己;他也无数次在黑暗里自我怀疑,自己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冷血。
他兄长被放弃的人生,他差点被摧残的将来,都是拜他们父亲所赐。
阿沅又去拿着拨浪鼓逗小面团,又继续说程诩的事:“你待会记得去看看大哥,今天这么大雪,大哥可能会腿疼。他又不喜人近身,你到时帮他按按。”
她第一次见到还活着的程诩时,其实颇为震惊,她明白他能活下来必定受了很多苦,却不知道他伤得这般重,面上戴着一整块面具,说是怕吓着她。
在她印象里,程诩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妻子江芸香,曾经也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好几次都想问问这兄弟俩,为什么不告诉江芸香,但话滑到嘴边还是落了下去。
没过几日,阿沅便在府中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公爹,脸上满是风霜,鬓边已生华发,他老了。
程亭对她笑了笑,但因平时端着张脸端久了,笑得挺僵硬,看见小面团时,脸上的笑容才真心了点。
程让在一旁看他动作利落地抱起小面团,笑得甚至有几分开怀,他曾经也是一位父亲,也曾把他们兄弟俩抱在怀里过。
“小家伙叫什么名字?我们家这辈应该从的是‘文’字。”
阿沅愣了下,想起了程诩的儿子名唤文骁,她转头看向程让,大名是他取的,却只有一个珒字,她还以为他们家这辈取名不看这个。
看程让要说话,她赶紧道:“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面团,现在就先这么叫着了。”
程亭一怔,低头点点小面团的鼻子,小声叫他:“面团啊,这名字好,适合小孩子。”
“程珒。”程让忽然出声,面上平静无波,“他的名字叫程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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