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结束,朝中有其他女子为政,尽管她们还不成气候,但这也算一次小捷。
可之后又该怎么做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们改革的目的是保护妇女权益,是一个人权问题,那么妇女人权要如何被公平维护,要浸透到大晄朝的方方面面。
柳娥的反家暴案就是这个契机。
家暴,这个词语是幼时先生教给她的。风有命当时教导风檀,在她之前的那个新时代,妇女遭受丈夫毒打叫做家庭暴力。家庭暴力不是单一偶发的冲动,而是带有周期性、重复性的侵害行为,通过长期压迫形成对受害者的控制。
先生说新时代第一桩反家庭暴力案是在全国妇联的全力协助和推动下,立法立项论证工作全面展开的,最终结局是将典型法案列入审理典范,出台了《反家庭暴力法》,极大程度地威慑了有暴力倾向、试图殴打妻子的丈夫。
风檀身在大晄帝国权利中心,她若要实施新法维权,譬如女子政治权利被彻底剥夺、财产继承权的缺失、被典妻租妻等身体自主权的缺失、经济参与权的剥夺......这些从制度到文化的全方位压迫,不必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地将新法推行下去更容易。
她可以让这些法度成立,比后世早五百年。
冷雨敲打着屋檐,案卷、桌椅的轮廓在昏暗中影影绰绰,风檀伸出手掌,向下的目光与柳娥向上的目光相触,“天没黑透,你来我这说理——”
柳娥伸出手指搭到风檀掌心,随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逐渐与风檀目光平视。
风檀继续道:“总不能叫你铩羽而归。”
......
冷雨渐大,侍郎府书房烛火映出暖融融的光。屋中白烛在镂空铜雀灯里蜷成细蛇,将风檀案前摊开的《大晄刑典户部则例》映得半明半暗。
案头镇纸下还压着半页残卷,是十年前修订的《斗讼律》条文:“妻殴夫者仗一百,夫殴妻者勿论。”
风檀朱笔落在“勿论”二字上方,思忖一刻后目光又落回到《大晄刑典》之上,沉下声音轻声念出指腹所点的字:“其夫殴妻,非折伤,勿论;至折伤以上,减凡人二等(注:须妻自告乃坐)。先行审问,夫妇如愿离异者,断罪离异;不愿离异者,验罪收赎;至死者,绞。凡妻殴夫者,杖一百,夫愿离者听(注:须夫自告,乃坐);至折伤以上,各加凡斗伤三等;至笃疾者,绞;死者,斩;故杀者,凌迟处死。【1】”
按照律法所言,柳娥不论有没有投案自首,都当处以凌迟之刑。
风檀用狼毫取墨,写道:“凡夫于室中伤妻者,不论折肢见血或肌肤青紫,皆以‘斗殴伤人’论,按律笞四十;若致残者,罪同凡人加二等。其妇若有首告,有司不得因‘床笫私事’推诿,违者黜陟。”
她垂首挥墨间房门被推开,来人端上一碗热茶放到书案边,将风檀拟定的新法收入眼底,“当年太祖皇帝携御下群臣制《大晄法典》,定‘夫为妻纲’时,应当从未想过他的后人会将他们制定的法条推翻重拟。”
萧长庚的眉目在烛火里明明灭灭,他对上风檀抬眸看来的眼睛,继续道:“律例沿革千年,明日朝会恐满朝的御史大夫都会以《礼记》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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