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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很长的噩梦。

孩子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6和12连成了一条线，于是从地上的毯子里爬起来，一丝不挂地，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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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痛，手很痛，背很痛，屁股很痛，腿也很痛。

菜在冰箱里，调料都放在了一张矮桌上，可是灶台很高，他不得不踩一张小凳子才能勉强操作。

他也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了，久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把碗筷摆在餐桌上，再把做好的东西端出来，然后过不了十分钟，门就会打开，那个男人回来了。

男人骂着，抱怨着，孩子一言不发，接过男人的包和外套，挂到旁边的衣帽架上。

孩子缩回客厅的毯子里，听男人碗筷相碰的声音和咀嚼的声音，内心一阵干呕。待男人吃完了，孩子过去收拾桌子，运气好的话能蹲在厨房里给自己盛一碗饭，舀点锅里的菜好好吃一顿。他晚饭总是做得多一些，因为白天男人不在家，他得给自己第二天准备点东西吃。（100字触线删减，请见微博）

完事后，孩子像一块抹布一样被扔在地上，他听到男人走进浴室，听到放水的声音，等到痛觉麻木，再缓缓爬起来，把一切都擦干净，再回到厨房填一下肚子。

这就是孩子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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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上过幼稚园，懵懵懂懂地就被塞进了小学。从小的记忆就是昏暗的房间，男人的暴力，身上从未好过的疤痕。男人不准他随便说话，再加上几乎没好好地吃过饭睡过觉，导致他发育比一般小朋友迟缓，在学校甚至被当作了有智力障碍的孩子。男人总是以“母狗”“贱货”之类的字眼叫他，他在上学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不会和同龄人沟通，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个位置，听老师眉飞色舞地讲课，看同学们踊跃地和老师互动，在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按时回到家做饭。

虽然没有人和他说话，但他很喜欢去学校。去了学校他才真正感受到，生活原来是这样子的，活泼、朝气，充满了希望；父母原来是这样子的，温柔、严厉，载满了爱。他知道男人是他的“爸爸”，但他从未叫出过这两个字。他羡慕那些有父母接送的小朋友，然后把这种羡慕埋在心底，默默地幻想。

他学会了写字，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渐渐看起了男人书柜里各种各样的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说以前他还傻傻地勉强承受的话，如今他已经开始思考逃脱的办法。老师说有困难找警察，于是他趁男人没在家的时候，拨打了110。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只知道说自己被打了。警察以为是小孩子的玩笑，并未加以理会。然后他去了派出所，警察通过他的校服联系上了学校，学校联系上了家长，男人温文儒雅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结局不过是“一个在大家眼里性格孤僻发育迟缓的孩子，因为不听话被家长打了，于是报警求助”这样的闹剧。男人也很聪明，从未在显眼的部位留下伤痕。

孩子回去后又被搞得半死。他被关在阳台，又饿又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从阳台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送给他的小皮球，这是他唯一收到过的礼物。他想起了那天的光，那双手的温度，这是他在无数个黑夜里的支撑。他把皮球小心地藏在这里，每当觉得快死了，就会悄悄拿出来看看，抱着它，心似乎就安定下来。

他明白了凡事都要靠自己，总算学会了戴着面具生活，像那个男人一样。

他变得特别乖，特别听话，特别隐忍，也特别沉默。他努力地吃饭，想要快点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逃离。

后来，孩子把男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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