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穷,孩子又多,每年分下来的面粉当下就拿去换粗粮了,已经有两三年没吃过白面了。这馒头看着松软雪白,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老周笑得有些不自然,“嗨,你有什么事开口就是!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大国他爹的战友好不容易送了几个包子来,那是看你们孤儿寡母没人照顾,想帮衬一下你们,我哪能吃你们的东西?”
甄臻摇摇晃晃坐上车,“周叔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家里日子不好过,我常去城里找我二哥帮忙凑点吃的,可县城离得远,我一个女人走路也不安全。这馒头绝不是为了贿赂你,只是瞧着你一早赶车,没时间好好吃顿饭,才想着给你带块饼。”
老周心里惊奇,甄桂芝这不讲道理的泼辣货,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漂亮的话?
他下面几个月常去县城,想来也能帮到她,收她一个馒头也不算什么。
老周拒绝不了馒头的诱惑,便笑着接过来。
“那周叔就不跟你客气了,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就是。”
“行,周叔,麻烦你帮我放在食品供销社门口。这不,二勇要娶媳妇,蕙兰又要生了,我去供销社备些红糖什么的。”
甄桂芝的重男轻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眼下却愿意给没出生的孙女买挂面红糖,老周心里惊奇。
白馒头香得他满嘴流口水,他几口就把一个馒头给吞了,吃完后浑身有劲儿,赶车也尽心。
甄臻原本被晃得晕车,到后面竟舒坦不少。
老周把甄臻放在卖蔬菜米面粮油的供销社门口。
() 甄臻在门外站了一会,到年末还能有票去供销社买东西的人,穿着上就跟农村人不一样,都梳着讲究的头发,穿着很是体面。
一个留着胡兰头,戴着黑色发箍的妇女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残缺的粮票,气道:
“缺一角就说不能用,我这好好的粮票就作废了不成?”
甄臻凑上去,低声道:“婶子……”
大婶猛地一瞪,“叫谁呢?叫谁呢!你今年怎么也有三十了吧?比我小不了几岁,竟然喊我婶子,你这同志人品有问题!”
甄臻被她一通训,才想起来甄桂芝是快四十的人了。
她压低声音说:“同志,刚才一不留神喊错了,你是城里人,看起来年轻,哪像我们这些庄稼户,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老很多。你别以为我年纪大,其实今年才25呢!”
大婶一听说她才25,登时睁大眼,心说这同志一定受了不少苦,说话也软了下来。
“大妹子,你有事?”
“同志,我这有挂面,2斤装的,7毛钱一包,你要吗?”
甄臻空间里的挂面分为两种,一种是在菜场买的手工挂面,有菠菜、番茄、红薯的,颜色不一,价格是3块5一斤,她买了一千包。
去超市时发现超市特价的挂面,1kg包装的也才2块5,见价格实在便宜,她又咬牙补了一千包。
原想着在末世,挂面吃起来要方便些,就算自己吃不完,也算硬通货,可以拿去售卖,换点基本的生活物资。
按照原主记忆,供销社的面粉1毛6一斤,大米1毛4,可没有粮票根本买不到。
黑市上面粉4毛一斤,大米却能卖8毛。
甄臻原想拿大米出来卖,可她没有包装袋也没有车,大米不好包装和运输,于是决定先卖挂面。
大婶被吓得不轻,四处张望,见没人盯着她们,才把她拉到附近的巷子里。
“2斤装的挂面7毛?你确定?”
她家所有粮票都是夹在书里的,谁知前些日子下雨,窗户进水打湿了书本。
等她发现时粮票已经糊在书上了,虽然努力抢救,却还是缺了一角,上头的数字也糊了,供销社的人不肯收。
要是再不买点粮食回去,一家老小就要饿肚子了,可这年头没有票去哪买粮食啊?7毛虽然不便宜,可这是2斤装的呀!
甄臻寻思着自己恐怕卖便宜了,可她第一次来没有任何经验,倒也不计较这些。
“是,都是上好的富强粉做的,您要吗?”
甄臻用麻袋挡着,手在里面一捞,拿出一把挂面。包装纸已经被撕掉,外头只贴了一圈白纸。
大婶看到挂面的成色,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亮,就算黑市也很难遇到这么好的东西,要不是兜里没钱,她恨不得买个十包八包!
“我要两包,你有吗?”
甄臻拿了两包挂面给她,她付了钱,用身体挡住放入皮包里,把皮包拍扁,又紧张地摸着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甄臻把钱塞进内裤前的口袋里,远远瞧见一个大叔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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