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芓湉还没拿起筷子,便听见一旁低沉的呵斥,“星澜,注意分寸。”
边星澜恢复如常,轻浮笑着,“哥,你知道的,我就是个粗俗的脏人,又不像你一样无求无欲,洁身自好。”
边黎似是被取悦了,没有再说什么,只冷哼一声,继续吃早饭。而边夫人更是一语不发,视线从未落在边星澜身上,只盯着大屏幕。
气氛很怪,比陶家还压抑。
陶芓湉低着头喝番茄浓汤,动作轻巧,时不时偷看边星澜,有些忐忑。
细小的咀嚼声中,除夕晚会回播到秦渝池上台表演时。
边黎扫一眼屏幕,朝边星澜问:“你那娱乐公司,什么时候能脱手?”
脱手?
陶芓湉不解,南影分明好好的,边星澜为什么要脱手?
“哥,南影可是我的心血,都已经上市了,哪能随便脱手?我可舍不得。”边星澜面上笑着,陶芓湉却偷瞄到他桌下的手正紧紧握成拳。
“皮肉交易也能叫作心血......”边黎眼里透出厌恶,声音不屑。
气氛冰冷不少。
边星澜松开拳头,言笑晏晏,“哥,不是每个私生子都像我一样,能找到对的靠山,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生来就站在道德高位上。”
“我帮需要的人找到靠山,他们谢谢我还来不及,哪像你,什么都不用愁,一句‘脱手’就斩断别人的退路。”边星澜眯眼笑着说。
陶芓湉没想过,他会见识边星澜这一面,跟个可怕的狐狸似的,笑意越多,讽刺越明显。
“陶先生,您吃饱了吗?”边夫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陶芓湉听出暗示,瞄一眼边星澜,轻轻放下筷子,“阿姨,我吃好了。”
“那就好,”边夫人的笑很冰冷,皮笑肉不笑,“星澜,我看陶先生好像很累,你早些送他回家休息。”
半分钟的沉寂过后,边星澜站起身,笑意温和,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错觉。
“妈,注意身体,下次见,”边星澜拍拍陶芓湉的手臂,看着边黎说,“哥,你也是。”
回到车上后,边星澜脸上的笑就垮了,嘴角下垂,坐在驾驶位一言不发。
冷意透过空气传过来。
陶芓湉不敢多问,也不敢催促,只敢安静坐着。
很快,边星澜发动引擎,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倏地飞奔出去。
眼看就要撞上迷宫灌木,边星澜一下打转方向盘,速度极快地冲进迷宫里,看似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实则很熟悉迷宫的路径与出口。
就这样,陶芓湉缩紧肩膀,胆战心惊,紧攥车把手才硬熬过这段危险驾驶。
开出迷宫,边星澜的情绪仿佛也稳定了,车速渐缓。
车子缓慢行驶回家,边星澜下了车,没有等陶芓湉,而是自顾自冲进家门,疾步走去浴室。
淅沥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
陶芓湉拿不定边星澜的主意,到底只是单纯地洗澡,还是想要他了。
犹豫片刻,陶芓湉还是去小浴室里洗了澡,麻利地换上睡衣,站在大浴室门外等。
浴室里的水声不再连贯,变成滴答的水滴声。
陶芓湉等了又等,等到脚酸,一个多小时过去,仍不见边星澜出来。
笃笃笃。
头一次,陶芓湉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敲响门,轻声问:“哥哥,你睡着了吗?”
“怎么了?”门内传出边星澜微哑的声音。
陶芓湉深呼吸一口气,试探着问:“我能进来吗?”
时间在沉默与水滴声中流逝,陶芓湉犹豫着,刚想退缩,却听见边星澜说:“进来。”
陶芓湉推开门,浓郁的薄荷香烟味汇入冲进鼻腔,呛得他差点咳嗽。
眼前白茫茫一片,是水雾也是白烟。
陶芓湉屏住呼吸,慢慢往里走。
边星澜半躺在浴缸中,湿发被全部撩到头顶,唇间夹着香烟,眼神颓废而迷离。
见陶芓湉靠近,边星澜轻吸一口烟,再对着陶芓湉缓缓呼出。
被无处可躲的烟雾骚扰,陶芓湉微蹙起眉,下意识捂着鼻小声咳嗽,像小孩一样,闻不得烟味。
边星澜低笑一声,很快将烟拿走,在烟灰缸里摁灭。
烟灰缸里攒着许多烟头,满满一堆,都是边星澜在一小时内抽的。
而空气中除去薄荷烟味,陶芓湉还闻见一丝除菌剂的香味。
视线落在浴缸里,陶芓湉敏锐地俯下身,嗅了嗅浴缸里的水,果然那除菌剂的香味更浓了些。
“作什么?”边星澜失笑,拽着陶芓湉的睡衣,将他拉起。
不知怎的,边星澜这一系列怪异而熟悉的行为,让陶芓湉联想到自己的病症。
但边星澜明显没有他严重,也许只是单纯地爱干净而已。
心跳诡异地变快,与之前的感受完全不同,有种被吸引的宿命感。
陶芓湉蹲下身,双臂趴在浴缸边缘,试探着问:“哥哥,你觉得我是脏东西吗?”
这问题没头没脑,边星澜愣了愣,答道:“当然不是。”
陶芓湉点点头,微微凑近,盯着边星澜的眼眸,认真地说:“嗯,我也觉得你不是脏东西。”
距离过近,陶芓湉身上的沐浴露香盖住烟味,密密麻麻袭入鼻腔,像是不可抵抗的情药。
喉头发紧,火烧心头。
边星澜目光一沉,伸手攥住陶芓湉的手腕,直接将人拽进浴缸里,抱在怀中。
睡衣被水浸湿,湿湿嗒嗒,陶芓湉并不在意,而是攀住边星澜的背,紧贴着又说一次,“你不是脏东西。”
零星的水滴声中,边星澜先动,主动吻上去,唇舌交缠,热烈潮湿,直到彼此都快要窒息。
各种香味与烟味混在一起,并不算好闻,但却形成一种令人上瘾的味道,拨弄陶芓湉的神经。
“再说一遍。”喘气之间,边星澜呼吸不稳地说。
“你不是脏东西......唔!”
唇又被吻住,快要窒息时分开,气口之间不停重复那句“你不是脏东西”,一次又一次。
暧昧气氛随着吻一路攀升。
在睡衣被被扯开时,陶芓湉终于意识到,他的世界里好像出现了第四种东西。
披着脏皮的干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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