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吧。”周作盛想明白了就不敢稍有怠慢:“钱的问题你不要操心,住处也不是大问题,你和阿姨先来‘和悦’周转就是。”
李添冷冷地说:“我承不起你这份情。以后别叫我师父。”
电话挂了手机啪地往沙发上扔,像是多拿着一秒就会沾上晦气。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样的身价,一趟市监局的人情关系,十几万的欠款,劳动和悦的太子爷亲自下场陪酒,还真是金贵啊。
他气得手脚冰凉,本来就还在低烧的身体又出了一身虚汗,走两步眼前就一阵黑。这个样子回家他是怕母亲看出端倪的,但不回去周作盛可能会再上门骚扰。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
黄小凤在屋子里收拾行李,打包家私。开发商的人上午来量了房子算了总价,通知他们签合同的时间,签完合同后房款预计一周内到账。
周作盛没来,倒是许英红来了一趟,带了水果和牛奶。黄小凤让儿子把东西送去给儿媳妇,她一向喜欢郑可怡,也知道在婚姻这件事上,是儿子做得不够。李添回家屁股在凳子上都没坐热,就被母亲从家里赶出来,手里还拎着果篮和奶粉。
他站在天桥底下抽了根烟,桥上一排开得红艳的三角梅从头顶倒垂下来,缠绕交错,层层叠叠像是从天上伸下来的。一只猫惊恐地从他脚边绕行了过去,钻进了旁边的轿车车底。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宋裕明发来的,问他身体怎么样,约他吃饭。他想了想,回复对方他现在过去。
到头来还是要去荔府。
一座城市就那么大,即使这五年,他有意无意地避着这个地方,总归有绕不过去的时候。
其实,五年前具体怎么回事别说和旁人解释,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痛苦让他的大脑开启了求存保护机制,自动屏蔽掉了很多经过和细节。剩下的他只记得,看到副厨的竞聘名单里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拿着名单去问宋裕明,宋裕明告诉他,准备好交接工作,下个月就不要来了。
他毫无准备,如遭雷殛,第一反应就是,那天趁着宋裕明睡着偷偷亲他的事情一定是被发现了。果然宋裕明下一句就是,阿添,我们不合适。
后来他们说了什么、他怎么从宋裕明办公室出来的,他都已经忘了。可能他争取过,可能哭求过,但都不重要,最终结果没有改变。
宋裕明铁石心肠,七年师徒情分就这么断了。
明明一周前,他们还在讨论怎么推行新菜,宋裕明一如既往地肯定了他的创作,一道甜虾刺身虾饺,他研究了整一个月,用鸡汤冻做的全透明虾饺皮,甜虾的刺身做内馅,结合了传统粤式点心和日本菜的作品。
但厨房里对这道点心的争议很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反对者主要是认为,这道点心已经偏离了粤菜,内核更趋近于日本料理。而且,没有人会想吃凉的虾饺,虾饺就应该是热的。
李添不以为然。刺身不一定就是日料,顺德有吃鱼生的习惯,潮汕也吃,生食本来就是粤菜系统里的东西。至于口味问题,麻辣小龙虾现在都能做虾饺了,辣的能吃,冷的为什么不能?
双方各执一词,场面就有点僵。宋裕明一进来,先试吃了一口菜,然后问徒弟,你这东西打算放在茶市推出吗?价格怎么定?李添如醍醐灌顶,说,不是放茶市的,放晚市,按刺身的价格定,它不是一道点心,应该是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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