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瑶持烛台的手一颤,本该放在案上的烛台倾斜,跌落到地上。
唯一的光亮跌碎了,连滚落的火星也消散,屋室陷入昏暗。
索性今夜月色正好,洛久瑶借着窗纸透出的光亮去寻跌落在地的蜡烛与烛台,正弯身,手腕却倏然一紧。
不似平日,沈林的掌心很烫, 隔着一层衣袖的温度传入,覆在她腕间, 连同她不经意触及到的那枚玉扣也是温热的。
“沈林?”
洛久瑶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 轻声唤他。
沈林却只是固执地捉住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 不许她退后。
“阿瑶。”
月光清明,斜照入户, 落入少年的眼眸中。
他仰首看着她, 眼睫轻颤,眸光微微闪烁。
像是噙着一捧沧山的雨。
“阿瑶。”
咫尺之间, 洛久瑶听到他又念了念她的名字,柔软而郑重。
“不要走。”
他说。
“你问我受家法是不是因参与了你的事,问我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清楚,却……”
“你所说不错,无论是我受家法的缘由,还是……”
“阿瑶,我喜欢你,我企图涉足有关于你的一切,是因为我想接近你,而我竭尽所能地靠近你,都是因我心有妄念,别有所图。”
晚风胡乱吹拂着庭中花叶的枝条,洛久瑶睫羽微抖。
她缓慢地动一动手腕,自他的手中退出些,又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花影掩住三分月色,沈林再次牵紧她。
“阿瑶,是我不好,是我心存贪念却怯懦踯躅,这副沉疴难愈的身躯本不该靠近你……可你太好。”
“你太好,我见到你,便只能靠近你。”
逆着月光,洛久瑶有些庆幸,沈林看不清楚她此刻神色。
她的眼眶发酸,有些疼,却不敢眨眼,生怕稍动一动就会有泪滚落下来。
她抬手,指腹悬停在他的眉端,而后轻触上去。
浅白的月色下,她抚过他凸起的眉骨,翕动的睫羽,指腹顺着他的鼻梁滑下,小心翼翼捧了捧他的脸颊。
很烫,不仅是脸颊,热意一路烧至他的耳后与颈侧,像是蔓延的火。
指尖一片滚烫,她触到他跃动的脉搏。
是真的。
再也不会是梦了。
沈林没有躲开,他甚至没有动,只是呼吸微颤着,任她一寸寸将他的眉眼轮廓描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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