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止。
伊兰的目光在“埃托帕瓦”那个词上停留了许久,直至有一颗碎骨从尸骸上掉落。他抬头看向眼前的遗骸:是个男性,身披腐烂的红袍,坐在墙边,颈椎早已折断,手上握着一根蜡烛。蜡烛白色泛黄,上头的纹印模糊而残缺。遗骸身后是一块完整的法阵——正是用来束缚的那种。
他用法阵自己勒断了自己的颈椎。
阴影落在了日志上:“在看故事书么?”维赫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含嘲讽:“让我猜猜……又一场自相残杀,嗯?”
“回去需要圣器,所有的圣器都坏了。于是他们把队伍里最后一位神迹者身上的纹印剥了下来,为了制造圣器。”伊兰声音干涩:“她一路上都在保护他们。”
“显然,他们失败了。”维赫图露出了一个带着牙齿的满意笑容。
伊兰看着眼前的遗体,发现自己心中没有任何怜悯和悲伤,甚至也不觉得意外。也许是恐惧让这些人丧失了理智和人性。恐惧确实可以让人做出任何事来。
记录者的摇摇欲坠的颅骨终于滚落在地。伊兰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维赫图走了上来,一脚把它踩得粉碎。
“你的神看不到这里。”他回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眼睛里满是恶作剧般的诱惑:“偷偷懒又如何呢。”
埋葬逝者是圣职者的责任之一,写在律书上。伊兰不知道维赫图为何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他确实不想,即便那个人从前和他一样,是教团的手足兄弟。
他找了块布,默默收殓了祭台上神迹者的遗骨,转身离开了这个满是尸骸大岩缝。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唯一的想法只是尽快离开这里。维赫图很快跟了上来,雪橇滑行的声音在伊兰身后轻响着。
天然的栈道越往前走就越陡峭狭窄,这显然是一处道路。凌乱陈旧,形态各异的爪印深深印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一层又一层,偶尔还有些许车辙的痕迹,而其中一些轨迹的在栈道外侧消失了。伊兰向下望去,下面黑漆漆的,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越往高处走,山风就越强烈,连维赫图都忍不住在乱飞的长发里眯起了眼睛。行路变得不太可能,他们便在一处相对平整避风的地方停下来,等待这鬼天气过去。
维赫图把那头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利什都从雪橇上拖下来,剥掉几块皮丢给伊兰。伊兰便拿魔兽的残骸生了火。难闻的油脂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雪橇上有个奶锅,他抓了些雪化开,把一块干硬的面包掰碎了放进去。小克里一路上都在担心食物,这架雪橇上偷藏的存货却不少。除了面包,奶酪和盐,甚至还有少量干豌豆和酸黄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伊兰觉得好笑,紧接着又想起来,对于那位过惯了好日子的少爷来说,这点东西确实和颗粒无存没有两样。
不知道那些探查队和小镇上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伊兰想起了自己那个塞得满满的储藏室,就又想起了那些毛茸茸的大家伙和小家伙们。一切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只有纽赫的身影仍然仿佛在他眼前徘徊。
伊兰攥住自己冰冷麻木的手指。如今没有那个温暖的朋友来蹭他的手心了。
维赫图在血肉里翻找,扯出一个东西,丢给了伊兰:“你的份。”
伊兰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颗还在微微颤动的白色心脏,鲜血滴答,腥气扑面而来。“……谢谢。”他抽出匕首,把那玩意儿的血管剥掉,在火上烤硬,然后一片片削下来,也丢进了锅里。
来路已经看不到了,黑暗中拥挤起伏的山脉在呼啸的狂风中沉默着。篝火之上,汤锅冒着又腥又香的泡泡。牺牲者的遗骨在伊兰身畔,与之相伴的还有那本记录了一切的日志。
伊兰就着篝火仔细翻阅了日志。日志的主人属于圣光教团,是一位圣礼师。这个职业出自九圣司的圣礼司,专门为教廷绘制各种复杂深奥的法阵和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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