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岁币来补偿百姓,这个听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毛病,可为何他们会如此惊讶,且事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就是他们不认为大庭长具有这权力啊。
岁币是基于澶渊之盟,是基于两国外交关系,而且与辽国的关系,乃是宋朝最重要的外交关系。
冻结岁币,这等于就是冻结澶渊之盟啊!
要知道这才一百多户,可不是全来了,要是全来的话,虽然还不至于说辽国倒贴,但真心剩不了多少。
别说政事堂不具备的这个权力,就连皇帝可能一个人也无法决定。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这个判决比文彦博的主张可还要致命啊!
忽然间,院外响起一阵爆炸似得喝彩声。
“好!”
“判得好!”
“大庭长!”
回过神来的百姓,顿觉亢奋不已。
还得是大庭长呀!
大庭长果真没有令我们失望。
判得太绝了。
他们可不管大庭长有没有这权力,这判得可真是太爽了。
是呀!
咱们每年不是要给他们岁币么?
让他们用岁币赔啊!
等到他们的欢呼声响起后,张斐才缓缓起身离开,给大家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到底这是大庭长第一次开庭审理,结尾必须是要有掌声和鲜花的,不然的话,也不符合张斐的性格。
这一切赵顼全都看在眼里,等到张斐来到堂内,赵顼便鄙夷道:“你可真是爱出风头。”
张斐嘿嘿一笑,“陛下,我这只不过是抛砖引玉,等到陛下郑重对全国宣布,废除澶渊之盟时,必将是万民归心。”
赵顼听得却有些忐忑,“那也得先打赢了,其实你我都知道,目前并非是对辽开战的最好时机。”
张斐道:“陛下请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最为周密的部署,只要我们能打赢一战就行,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那辽主一定会落入我们的圈套,因为对于辽主而言,相比起岁币,内部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赵顼突然又看向外面,“外面那些人一定不会罢休,他们一定会阻扰你的。”
张斐笑道:“可惜为时已晚啊!”
这回过神来的大臣们,顿时就陷入恐慌之中。
虽然目前朝中的强硬派已经是占据上风,宋辽已经变得不再稳定,但是在他们认为,强硬也只是一种外交手段而已,或者说一种外交战略,可不等于直接开战。
如果文彦博的主张是对辽开战,那绝对得不到太多人的支持。
喊得凶是可以得,但你不能真干。
更何况以文彦博为首的对辽强硬派其实在朝中是不占多数,只不过由于民意高涨,导致那些鸽派就不太敢出声,显得他们好像占据优势。
可是这个判决,那无异于是对辽宣战。
而朝中大臣没有几个人,认为朝廷已经对此做好准备。
但是他们也不敢去公然推翻这个判决,毕竟这民情汹涌,所有百姓可都站在大庭长那边的,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于是他们选择质疑大庭长是否有冻结岁币的权力。
判的是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你大庭长凭什么去冻结岁币?
在旧司法制度,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在张斐与赵顼交谈时,他们就跑去找富弼、赵抃、司马光他们询问。
大庭长有这权力吗?
富弼、赵抃他们也说不准,他们是真不知道,大庭长是否拥有这权力,也给不出一个具体答案。
至少他们言语间也没有支持大庭长,认定大庭长拥有这权力。
那些大臣便又以此为由,纷纷上奏皇帝,希望皇帝立刻下令,迫使大庭长收回这个判决,另择他法去补偿百姓。
仅仅在一天之内,赵顼就收到上百道关于此案的奏疏。
可此次判决的影响力多大。
赵顼自也不敢怠慢,立刻在垂拱殿召开会议,专门商议此事。
“大庭长凭什么冻结我朝与北朝的岁币,这是谁给大庭长的权力?”
这会议刚刚开始,那御史杨箕就冲着张斐质问道。
这御史台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的背后其实是有着各方势力的支持,到底很多权贵都不方便张口,甚至都无法参与这种会议,许多话都得通过御史来说,因为御史是有闻风上奏的特权。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朝廷重臣也都是通过御史爬上去的,因为御史是一个很好结识人脉的机会。
这个杨箕就是代表着朝中亲辽派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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