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请战,承安帝没在暖阁内直接说好或不好,最后只让众人退下,留了虞国公。
承安帝好不容易才把楚昭从边境召回来,困在京城,卸了他虎符,让元帅有名无实,让他就这么放楚昭走,他是不甘的。
哪怕这儿子如今已经没有皇位继承权了,可当他能号令四方将士,兵权不认皇帝只认他,那他就是皇帝的心头患。
功高震主啊。
虞国公是皇帝党,做官没什么大本事,可知承安帝的心,还会说话,马屁拍得总是很有水准,皇帝周围总是不乏这类人,毕竟谁不爱听好话呢,尤其是承安帝。
虞国公:“陛下既然担心,这事儿就按下,边境不是在重振旗鼓嘛,说不准下一仗就打回来了。”
承安帝按了按眉心,近来他莫名觉得心口有些闷,但也说不上难受,太医每日请脉还是老一套的话,少烦心,可瞧瞧,有哪件事让他省心吗?
承安帝眉目紧锁:“打了败仗,无论如何是该让个人去看看。”
虞国公琢磨了一下承安帝的话,明白了,承安帝这是要用楚昭,但不够放心。
“陛下想答应秦王出战?那也挺好,他家眷都在京城,肯定会为国尽心的。”
虞国公主打一个揣度圣意和稀泥,孰料此话一出,承安帝冷笑一声:“家眷?”
“他如今再怎么宠着沈子衿,那也只是个连香火都无法给他延续的男子,富贵无忧时当个新鲜,宠便宠了,真遇上事有什么舍不下的,算什么家眷?”
承安帝放下手:“光沈子衿一枚筹码不够。”
虞国公赔笑,心道您这可真是矛盾,说沈子衿不算家眷时,说得轻蔑至极,可还是当成筹码来拿捏,又不愿放过。
还真是锱铢必较的皇帝陛下啊。
承安帝视线扫过他:“监军的人选也得定一定……你那小世孙成天救治吃喝玩乐,也该出去练练了。”
虞国公陡然一惊!
他家人丁单薄,到了这一辈,就一个孙子,二十来岁,阖府上下宠得无法无天,从没吃过什么苦,监军听着威风,那不也还是要去边境遭罪的吗?
“多谢陛下厚爱,但万万不可啊!”虞国公满头大汗,赶紧起身垂礼,“我那孙儿纨绔无能,只知遛鸟赏花,政务丝毫不懂,军务更是一窍不通,只会辜负陛下心意啊!”
要的就是一窍不通,只是让他去监视楚昭加添堵,用不着多聪明,承安帝却和颜悦色让他起身:“上次见他,我就觉得他机敏聪慧,不懂可以学,而且帮我看着秦王就是了,他做得来。”
虞国公还待说什么,承安帝却已经道:“此事就如此定了,朕乏了,歇息片刻,虞国公回吧。”
虞国公艰涩地告退。
他不知道,他走后,承安帝可没真休息,他只觉得光这样还不够,他得用更稳妥的法子,保证这次楚昭的兵权越不出他手心去。
至于承安帝在想什么,就只有他知道了。
虞国公回府后过了一两个时辰(),锦绣阁的人就给三皇子楚锦旭递了消息。
“虞国公世孙在阁内喝的烂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言语透露出消息,陛下有意准许秦王出征,但要让世孙去做监军?”
楚锦旭收了纸条,立马唤人:“去给我二哥和六弟府上递消息。”
消息分别递出去没多久,定国公府也接到了信。
周丹墨晃了晃纸条:“都是混吃等死的纨绔,怎么监军由那小子去,分明该让我来啊。”
定国公睨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去边境可是要吃苦的。”
周丹墨弯弯嘴角:“爷爷,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谁没吃过苦啊,我不过力所能及帮一帮他们,跟他们一比,做监军算什么吃苦。”
“我书读得稀松,就爱画美人,但也知道,山河万里河清海晏,分明也是一副丹青美人图。”
周丹墨很有自知之明,他的笔定不了江山,但若是时机刚好,能在国泰民安中落下笔墨,哪怕只有一笔,青史都不屑记,他也愿意去做。
周小公子眉眼弯弯,朝定国公撒娇:“爷爷,让我去呗?”
定国公哼笑一声。
国公的儿子已故,所以本该是世孙的周丹墨才成了世子,也是捧在手心养大的。
幸好,看似纨绔的皮囊下,还有潇潇君子骨,没辱没了他家门风。
“来人,给虞国公递拜帖,就说好久没与老哥哥喝酒,近来我家孙子不懂事,只知道扰我清净,”定国公说着斥责的话,故作语气,眼中却是笑着的,“惹得我心中烦闷,特来找老哥哥叙叙旧,散散心。”
国公府的侍从领命而去:“是。”
翌日早朝,承安帝颁旨,周丹墨果真替掉了虞国公世孙,成了监军,皇上也起用了楚昭,同意他领兵。
但皇帝同意的方式,却在所有人预料之外。
他允许秦王调集鸣沙关、月山关以及远望营的兵马,前去收复远望营驻地,给了一张圣旨,一方额外的金印。
但没有给本属于元帅的,可调动四方兵马的虎符。
此举一出,朝廷哗然。
就连不是皇子党的兵部尚书都下跪劝谏:“皇上!自古元帅领兵,断没有此等先例,只执金印不执虎符,若遇军情变动,无法及时调兵,延误军机,该如何是好啊!还请陛下三思!”
这就是承安帝想出来的主意,不赐四方虎符。
承安帝吃了秤砣铁了心:“尚书这话如何说起,我已许他两关一营的兵马,即便有新变故,应对也是绰绰有余。”
“皇上,”新任首辅张阁老也道,“蛮人为何突然大举来犯,原因尚且不明,整个北方都该严阵以待,只许两关一营,怕也捉襟见肘。”
“其他地方若动,自然有相应的将军应对,届时各处军报来了朝廷,再做定夺,秦王就一个人,也没三头六臂,他此番负责把远望营拿回来就成,朕不是让去追着别人死战的。”
承安帝闷得咳
() 了一声,不轻不重,他只当嗓子说干,自己也没太在意,接着道:“他人来犯,我们自然要战,但不可穷兵黩武,今岁粮草吃紧,我们也得顾及百姓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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