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月影摇晃时,前院则是树影摇晃。
兰殊深夜难眠,合衣走了出来,他怕吵醒阿南,轻轻关上门,走到前院。
刚走到廊下,就听到熟悉的轻笑声。
“等到了。”
短短一句含笑的话,却让兰殊的心猛跳,他故作镇定,置若罔闻,正欲离开,又听见那人说:“今夜天上一共二十七颗星。”
兰殊脚步停顿。
“兰相深夜为何难眠?”
明明晚上一同用膳,可独处时兰殊还是不自觉冷了声调:“国事繁重,殚精竭虑。”
邓啸没有在意他的忽冷忽热,笑了笑,抬手挑开爪牙般的树枝,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穿了一身青色的锦袍,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丰神俊朗,气质斐然,他莞尔道:“兰相如此之辛苦,实在让人心疼,今夜月色尚好,不如和某一起赏月观星,聊以解忧?”
“大督事不是已经数好了吗?”
“那是兰相没来之前,兰相来了,说不定又要多一颗。”
兰殊许久未直面这样浓烈的感情,下意识想走,邓啸一时间忘了君子之仪,阔步上前,挡在兰殊身前,也将他拦在廊下角落。
彼时夜深,寂静无声。
感官愈发清晰。
“兰相,我是认真的,我愿意等。”
“哪怕我不认真?”
邓啸圈住他的腰,鼻尖碰到兰殊的鼻尖,两个长久寂寞的身体被唤醒,衣料摩擦,他说:“哪怕你不认真,我也愿意一直等。”
“兰殊,也许在你心里,我和耶律骐无异,我没法辩解,我确实做过类似的决定。”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与他不同?让我证明,我比他更爱你?”
·
也许是受了“三十岁”的刺激,也许是重回故里,赫连洲昨晚有些失控。
结果就是林羡玉病了。
体热口干,整个身子都是软的,随行御医为他诊了脉,说他脉沉而迟,显然是阳气不足,加之恶寒发热,腰膝酸软,是阳虚之症,当以温阳补肾为主,使阳气复振。
“……”林羡玉听了之后,目光幽幽地望向赫连洲,赫连洲自是后悔又心疼,坐在床边,将林羡玉额头上的湿棉帕翻面。
“你倒是神清气爽。”林羡玉恨恨道。
赫连洲笑容无奈。
“你是妖怪吗?采了我的阳气,”林羡玉越想越委屈,嘴角一个劲往下撇,“我……我要告诉……兰先生!”
他想了半天只能想到兰殊。
“我要他不给你做事了,改立我为君,我要成立一个新国,就叫羡玉国。”
他烧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
赫连洲却句句顺着他,俯身亲他的脸,在他耳边说:“好,如果玉儿想当皇帝,我随时退位,玉儿想要什么都可以。”
林羡玉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句话,用残留不多的理智,驳
了他:“疯子。”
“赫连洲是疯子。”
“我昨晚到现在就吃了两口羊乳粥。”
“讨厌你!”
说着说着又要哭了,“头好疼,嘴巴也疼,腰酸,膝盖也不能碰……”
真的是很惨很惨。
赫连洲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程度以前不是没有过,可那时候林羡玉也没这么大的反应,或许是前几日舟车劳顿,从南方回到北方,天气陡冷,林羡玉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总之他错了,道歉不足以弥补。
“以后再也不会了,玉儿。”
林羡玉朝他哼了一声。
赫连洲从这声“哼”中听出了撒娇的意思,幸好还是撒娇,不是真的生气。
他喂林羡玉喝了药,又将他抱进怀里,一下下地揉着他的后腰,将温热宽厚的手掌搓热了,沿着后脊,一路从肩胛向下滑到腰际,赫连洲只用一只手几乎能覆住林羡玉后腰,他缓缓揉着。
当年领兵作战时,赫连洲常常受伤,军中条件简陋,除非是动及心脉的重伤,小病小伤都是赫连洲自己解决。
他动作熟练,力道适中,掌心温热,很快就将那折磨人的酸胀统统揉开。
很快,林羡玉就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脸颊泛着红,眼角还凝着泪。
赫连洲强忍住咬他一口的冲动,只轻轻地搂着他,直到他呼吸渐匀,眉宇之间亦没有苦色,才悄声起来换新的棉帕。
他彻夜守着,生怕林羡玉半夜难受。
阿南也想守着,隔一段时间就来送凉帕,眼睛还一个劲地往帷帐里钻,赫连洲朝他笑了笑,低声说:“没事,不用太担心,我在这儿守着就好。”
阿南还站在原地。
赫连洲于是让阿南靠近了看一看,阿南走到床边,看着睡熟中的林羡玉面色无异,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赫连洲道:“他已经喝了药,再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
阿南一步三回头,“辛苦圣上了,有什么事烦请圣上立即传我过来。”
赫连洲爱屋及乌,对阿南总是轻声细语。这孩子最单纯,满心满眼只有哥哥和林羡玉,总是不遗余力地对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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