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辛夷在外应酬喝到七八分醉,回到菩南山的别墅,转而进主卧后,摇摇晃晃的身子跟重心失衡似的朝床倒了下去,她沾被褥就陷入沉睡状态,会梦回到童年时期,幼小的自己裹着浅黄色小旧毯,独自蜷缩在衣柜里等着祁醒回家。
祁醒回家——
猛然醒来的瞬间,简辛夷呼吸很轻又急促了下。窗外阳光洒进来,天亮了,片刻,她黑发垂肩,微微坐直身体,将被衬得雪白的脸抬起,静静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搁在床尾的小旧毯上。
她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盯了半天。
小旧毯被阳光一晒,淡黄颜色看起来发着白,真的很旧了,这些年洗了又洗,还被她亲手缝补过,哪怕衣帽间有更漂亮昂贵的,都取代不了它的存在。
简辛夷狠狠心扔掉了这栋别墅里里外外的一切旧物,就是没舍得扔掉它。
因它,会让她暂短的缺乏安全感时,能每每回忆起童年时,祁醒有次靠拍了一部小成本制作的网络剧,意外地有了点小名气,不仅拿到应得的片酬,还接了两个通告活动。他将钱全部攒下,在她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
祁醒是想让她离校后,能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学习地方,把她接过去后,一进门,简辛夷就看到挂着粉色蚊帐的公主床,床单被套也是带蕾丝边的粉色,地板上铺着粉色圆形小地毯。
靠窗台的地方布置了张赞新的书桌,上面都是她学习用的书籍和台灯。可以说,虽然审美低俗了一些,却胜在氛围温馨,简辛夷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环境。
她的小旧毯也被祁醒亲手洗干净,晾晒好,充满衣物洗涤剂的清香搁放在枕头旁边。
祁醒把她抱到床沿坐好,身上穿着黑t黑裤往地上一坐,腰背是挺直的,显得身形线条尤为锋利。
他是把她当成童话世界里的洋娃娃来养了,精心准备了这么一间公主屋,说:“你别急着长大,等哥哥混成影帝,给你建一座更坚固梦幻的大城堡住。”
此刻少年的祁醒在简辛夷眼中,像是以自身为筹码想要打一场翻身仗的赌徒,对未来充满了野心勃勃。
她一路走一路长大,一路在算计着两人的人生。
祁醒则是一路在底层社会里滚打摸爬上去,不拿自己当人,当成低等的生物,拿出去赌,也将前程,交给未来的她,放上资本的谈判桌上赌。
最后,简辛夷想到她如愿住进了菩南山的别墅,心底,却更渴望着那套小小的公主屋。
直到楼下传来一些突兀的动静,才将简辛夷飘远的思绪拉回,她茫然了瞬,光脚踩在了地板上,走出去,下了楼梯后发现客厅光线很明亮,门窗都是大大敞开的,透着风。
而原本应该无人的餐厅那边,祁醒不知怎么进来的,衣着灰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身上干净得没带任何装饰品,别的男人功成名就,好歹一身名牌加身。
他的物质欲一向低级到无欲无求的程度,随随便便一件地摊货都能满
足。
也就那张老天爷都偏爱的脸(),皘?虎?
“銑虎?”
????葶?????N敫?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滑过她耳中。
不等简辛夷冷脸逐客,祁醒倒是跟没事人似的,端起早餐走出来,搁放在她的餐桌位子上:“鸡蛋煎的有点糊,被我浪费了十个,冰箱没有存货了,将就吃吧。”
比起另一个瓷盘上的黑糊鸡蛋,她盘中这个只是有点糊而已,卖相算好看了。
祁醒拉开椅子坐下,继而,又抬头看她:“你宿夜醉酒不吃东西,胃会受不了。”
简辛夷视线从厨房台面收回,冷冷地对视过去:“私闯民宅拘留几天?”
“十天。”他筋骨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杯,倒进她刚好能喝完的容量牛奶,递过来,“你吃完再去报警。”
简辛夷真是气笑了,祁醒倒是漫不经心地吃起了黑糊鸡蛋,一如既往不浪费食物,极静的气氛下,餐盘偶尔的碰撞声细碎却显得格外清晰。
九点钟多左右,季秘书捧着一堆合同文件进来,猝不及防地看到祁醒也在场,还愣了几秒。
下意识扭头去看简辛夷,发现她冷漠着一张素净的脸,从始至终都不搭理这位,随随便便应付完早餐,便上楼洗漱,换了一身石榴红裙坐在客厅地毯上,耐心地给橘猫梳理毛发。
季秘书敏锐的察觉到了低气压,小心翼翼地将要紧急审批的合同文件搁在茶几上,假意什么都没看到。
反倒是祁醒叫住了他,手掌摁着一边肩膀,慢条斯理地活动筋骨,一边说他日后得劝着点简辛夷在应酬上喝到快断片之事。
季秘书很有自知之明:“我哪有说上话的份。”
祁醒沉默一阵后,嗓音听上去更低沉了些:“昨晚我撬锁进来,安保系统被触发,响了那么久,她在楼上睡到不省人事,要换其他不法之徒进来,你们简总的安危怎么办?”
季秘书:“……”为什么撬锁这种行为,被你说得如此光明磊落?
祁醒还想说什么。
忽然,简辛夷那边摔了杯子,清脆的响声让这边两个男人止住了话头。
又过十分钟。
季秘书走了。
祁醒还假装无事发生留在了这栋别墅里。
很快他就遭到了简辛夷的冷嘲热讽:“你那位不爱慕虚荣,清纯小白花的女朋友呢?她知道你在我这赖着不走吗?”
祁醒将弄乱的茶具整理好,指腹带着浸湿的水痕:“分手了。”
这三个字,极重极重地压在了简辛夷心头。
她下意识说:“我可没逼你。”
“我自愿的。”祁醒抬头,眼珠子尤为的漆黑:“我不爱于蜚零,为什么要继续勉为其难和她在一起?”
简辛夷动了动唇,却罕见失去继续询问的勇气。
她不敢问出那句:那你爱我吗?
祁醒是个很认死理的人,以前凭着这股劲,再难的处境都被他渡过去了,成为了华语
() 影坛奖杯傍身最多的影帝,他拍戏如此,对生活亦是如此,一旦认定的事情,打碎了膝盖骨都不会改变,还爱和自己较真。
简辛夷怕他是认了一辈子,她只是妹妹。
看似漫长,实则只是过去一分钟的时间里,祁醒深深地看她一眼,开口冷静地继续说道:“辛夷,我想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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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见她愿意问,代表愿意听,内心是松了口气,又说:“重头再来的机会,我想试试不把你当妹妹,把你当成一个成年女性看待,如果不成功……”
简辛夷的心脏随着他的话悬了起来,之间的气氛也瞬间冷得像冰。
“如果我无法突破自己这关,你日后别爱我这种人,不值得。”阳光从玻璃落地窗打在祁醒的清俊五官上,显得轮廓很深,睫毛浓长垂下几秒,抬起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娶妻生子,会一直接戏来拍,赚到的片酬都给你存着当嫁妆。”
简辛夷眼睛在他话里红了,十分气恼地说:“祁醒,你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祁醒很认同道:“我要负了你情,受到什么惩罚都是该的。”
可简辛夷从始至终本意都是想跟他好好相伴到老,两人前半生过得太苦了,往后的每一日,倘若还执迷不醒地活在痛苦里,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她在祁醒含着坦诚意味做出保证的第一秒起,内心就动摇得厉害了,情绪压倒理智说:“我只给你三个月期限。”
她的耐心只有三个月,期限一到,不想再陪他玩哥哥妹妹的过家家游戏了。
祁醒黯然下的眼睛目光缓慢燃起神采,嘴角跟着笑了:“好。”
彼此间口头上谈好,不用任何书面形式签契约什么的,简辛夷接下来对他态度,明显有所改善,至少没有像之前那种没鼻子没眼的。
她大大小小的应酬一大堆,祁醒也全程陪同,褪去那一身习惯穿的卫衣牛仔裤,稀罕地穿着一身经典款的高定西装。
这天周末,简辛夷从衣帽间换完衣服出来,有个正处于洽谈阶段的项目应酬,她挑了件墨绿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正戴好耳环时,一抬头,看祁醒已经在楼梯口等她。
简辛夷视线将他从头到尾描摹了个遍,上乘的骨相搭配着一身优雅西装,还真有著名电影里那种偏执安静的斯文败类气质,闭嘴的时候,格外赏心悦目。
几秒后,她假装不在意地往楼下走,一路到玄关处,他都是跟着的。
要穿鞋时,不等简辛夷微微弯下腰,祁醒已经很有服务意识地先一步,去鞋柜里给她挑了双黑色尖头细跟鞋,修长的手掌自然握起她脚踝,同时说:“扶住我。”
简辛夷抿了抿唇,被穿另一只鞋子的时候,是站不太稳,只能抬起手腕去扶他肩头。
等都穿好,祁醒站起来间,恰好两人距离极近,他又长得高,身躯透来的压迫感不免袭来,让她下意识
() 呼吸一窒,双脚踩地都险些没站稳。
好在被祁醒一手抱住细腰,低声问:“不合脚?()”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手掌温度很热,脚踝已经领教过了,这会儿L腰肢也一阵阵传来,简辛夷耳垂跟着热,片刻,又直白地问他:“还要抱多久?”
祁醒抱她这事已经很熟练了,只是先前当妹妹抱,如今身份转变之后,加上被点出,尴尬是在所难免的,心底想松开,肢体行动上又不受控制地搂紧了几分。
简辛夷明显也是一愣,身体重心朝前倾,都压在了他胸膛前。
女人的馨香和柔软清晰触及到,祁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脑中闪过很多,最终彻底松开后,他往后退半步,临时脱逃似的找借口:“我有剧本没看完,就不陪你出门了。”
有个鬼剧本,他的工作早就被她全面暂停了。
简辛夷微眯着眼看祁醒往楼上大步流星的走,懒得生气,反正时间一天天的度过,到期限后,被扫地出门的又不是她。
…
…
把她当女人意外触碰到的后遗症就是祁醒躲了三天,也不知哪根筋想通了,第四天的晚上,别墅外雨势颇大,简辛夷回到家时不可避免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喝了点酒,一路带水往浴室走,身前的雪白衬衫被大片地雨滴溅湿了,站在极亮的灯光下,抬指,正一颗纽扣一颗纽扣的往下解时,半敞的门被敲响。
心知是谁,懒得回头。
祁醒从季秘书口中得知她喝了酒,不放心才过来,从门外看到简辛夷妙曼的背影,紧接着,她褪去湿掉的衬衫,扔在脚下,披散的乌黑卷发间,隐隐约约露着雪白的背和腰臀曲线。
手感应该很好,祁醒看到的第一眼,脑中出现这种想法。
下一秒。
祁醒喉结微微滚了滚,突然打断她:“把浴袍裹上,下楼喝完解酒汤再去洗澡。”
简辛夷没理他,像是专心致志脱着衣物,又像是窗外瓢泼似的暴雨疯狂拍打玻璃,响声盖过了他的嗓音,就当要解开内衣扣子时,另一只筋骨修长的手从背后伸来,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别脱了。”他嗓子不知何时沙哑了,透着求饶似的意味。
简辛夷此刻只有三分神智在,其余说不清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身体一被祁醒触碰到,既生出了渴望,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仰头,对视上他黑沉的眼神:“为什么不能脱?”
祁醒半天没吭声。
简辛夷自答自问:“我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女人,会有正常性需求……祁醒,我不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小妹妹了,我需要你帮我纾解这股欲望。”
祁醒没办法生硬地拒绝她,手背的青筋连带腕骨的一起浮现,像是克制着什么。
简辛夷已经在言辞上主动,不想再行为上主动:“就今晚吧。”
她透着一股决意,非得逼他就范。
*
今晚的雨下到睡得最熟的时候才停歇,主卧
() 黑暗一片,不透半点光,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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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穿衣服,裸着,压着她,好似什么都应该做过了,又没做全。
祁醒只是用肌肤之亲安抚她被酒精影响下变得异常浮躁的情绪,又吻了她的额头。
“先留着。”他清俊的面孔被夜色遮蔽,气息紊乱地说:“要等结婚,结婚了才可以。”
简辛夷没想到祁醒对婚姻观既然这么封建,完全不会为了满足于肉/欲,就不管后果,他靠强大的意志力给把这股性冲动扼杀了,说什么都要等到结婚那步才行。
要说他不行,可身体的反应又行的很。
搞到最后两人都上不上下不下的,一起闷在潮湿的被子里,简辛夷还被他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大腿贴着,不敢再动,怕擦抢走火。
祁醒有意分散注意力,聊起了一段两人往事:“还记得你十二岁时,拿钱买我三天时间的事吗?”
简辛夷记忆里这么好,怎么会忘?她忽略胸口的酸麻感,说:“那年你十八岁,签了一家黑心经纪公司,要你献身去陪金主一夜,你不肯,就被雪藏了,之后半年里为了给我攒学费,什么脏活都干,有一天回家时还带满身伤……”
为了不让她瞧出来,祁醒在路边公厕的水龙头洗干净自己,再穿上那身破烂的衣服回到出租屋,许是体力早已筋疲力尽,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币给她,沉着嗓子让她自行解决晚饭后,就倒在沙发上熟睡了过去。
期间祁醒被她摇醒两次,睁眼看到摆在桌上热腾腾的虾皮馄饨,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后来再摇他,就怎么都不醒了。
等体力逐渐补充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三点钟,祁醒已经分不清哪儿L痛,但是胃缺乏食物引起的疼痛更为清晰一点,这回睁开眼,整个人都醒透了,没有再看到简辛夷身影,那碗虾皮馄饨还剩一半没吃完。
什么能让祁醒感到恐惧?
无疑是视若如命的妹妹没了。
祁醒当即连滚带爬一样从出租屋往外狂奔,也是下着暴雨,被淋成丧家之犬般,沿街找了简辛夷到凌晨五点钟,直到在小巷子的一家黑诊所门前,隔着飘着清晨的薄雾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
祁醒的衣服湿漉漉的,是被雨浸透,也是被冷汗浸透,顾不上责骂什么,跑上前直接把她抱到怀里,修长带伤的手指颤抖着,摸她软软的脸蛋和胳臂小腿,一直问:“你跑哪去了啊?你差点跑没了知道吗?你是不是想要我命?别不说话,哭一下,啊?哭一下。”
他怕简辛夷独自在外半夜,被吓成小傻子了。
她没哭,抬起小手替他擦拭眼泪:“祁醒,你生病了,我想给你买药。”
在祁醒倒在沙发陷入昏迷的时候,简辛夷还是发现了他衣角没遮掩住的伤,不是血淋淋的,却淤青了一大片,像是受了很重的
() 内伤,叫人给拳打脚踢了顿。
简辛夷摇不醒他,又担心他就这样死掉,想出门给他找医生买伤药。
她的声音,比清晨的薄雾还要干干净净:“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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