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节,宜林岛上多了一座以“江微”名字命名的纪念馆,是汐望基金会所投资傍山而筑。
馆内一草一木都是路汐和赧渊商议着图纸精心布置出来的,入口处仿若陡峭山门,走进去后,视野之内的是偌大高级的展厅,一面山墙上有上千只圣洁蝴蝶和雪白丝线的茧树元素设计成的艺术品,阳光从顶部四方玻璃窗倾洒下时,犹如有无数绝美光影在闪动。
——这个是出自容伽礼之手,作为送给纪念馆的礼物。
来海岛度假的游客或是影粉跑来参观,都会被震撼到一番。
除此之外,二楼的展台放置着不渡拍摄期间的一些纪念合影和故事纪录册书,隔着个走廊距离的隔壁一间安静室内,延展台上有路汐和赧渊的奖杯,以及江微生前所剩不多的遗物和照片。
纪念馆的整体结构很大,被明文规定禁止喧哗,而有一处蝴蝶栖身之地,是影粉得去询问工作人员,才能找得到的隐蔽路线,准却点说,是座美丽的墓园。
越过浓绿的榕树,推开一扇缠绕着绿藤的门,再往前走,便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花海裹在绿意里,海风吹拂而来时,停歇在花瓣上的蝴蝶翅膀会反射着浅浅微光。
江微的墓在一片草坪上,墓碑的造型很独特,是用电影胶片的形状围绕成了一圈。
赧渊把自己的名字,也雕刻在了江微二字的旁边,生生世世地陪伴着。
而在这世间活着的他,是生者,亦是死者的墓碑。
“先前她的骨灰被葬在纽约,如今纽约已经没了她的亲人,我得到江望岑在牢狱里的签字,将她带回宜林岛。”赧渊今日穿了件水母粉的短袖衫长裤,被阳光柔软而绵长拂过,整个人是那种干净清冽的感觉,稍微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始终安静的路汐。
她来祭拜江微,带来了大束鲜花和海边捡来的贝壳,声音轻轻的:“八年了。”
赧渊沉默的时间很短,独独看着江微,在年少起就心爱的女孩面前,总是露出最好的一面,笑着说:“是啊,她还是跟过去一样,你我都长大了。”
照片上的江微鼻尖有颗很小的痣,脸型偏圆润幼态,眉毛弯弯,生来安静文弱。
路汐眼眸凝视着墓碑,走近些两步,又停住,慢慢地屈膝蹲下,伸手去触摸她说:“你一回宜林岛,就好久没有再托梦给我了,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我结婚了,嫁给了容伽礼,容家的人对我都很友善,江微啊,我又有父亲了。”
她是被父母用爱灌溉大的小孩,却还没长大之前,就经历过家破人亡到如今重新拥有了一个家,容九旒取代了原本路潇的角色,成为了爱护她的父亲,所有缺失的爱,都在随着时间慢慢被弥补回来。
路汐到最后,又是柔和一笑:“江微,前面不好的路已经走完,往后余生,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下次我带他来见你。”
离开墓园。
路汐跟赧渊难得的闲适在宜林岛四处逛了一会儿,这里的自然环境在基金会的保
护下愈发地好了,不少老艺术家退休后,都来这里隐居,她也将沈容昔接到了这里颐养天年,就住在容伽礼的那栋别墅里。
路汐沿着树荫下走,黑色缎面的裙摆晃动着脚踝,谈起:“每年的四季,我都会休假一段时间来岛上居住,容伽礼也时常继续将会议地点定在这里,思来想去,老师住这里,比住泗城要好一些。”
沈容昔虽性格严厉冷漠,不喜被过度打扰养老生活,路汐却是真心实地将她当母亲尽孝的。
她这一世,跟自己亲生父母的情缘太薄了,反而跟这些人深一些。
“现在人人都想移居这里,听说你这个月要修订新岛规?”赧渊与她相处,不改年少意气,喜欢从树上摘一片叶子吹口哨,继而,还提起此事。
先前容伽礼已经将宜林岛赠予她名下,严格论起,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和草木都是路汐的,她慢悠悠散步到了灯塔方向,说:“嗯,日后船票免费,但是游客登岛后需要严守岛规,不能恶意破坏自然环境,汐望会在纪念馆旁边建立一个艺术学院,也是免费给那些生活清苦却怀有梦想的孩子授学,我想还可以请那些隐居的老艺术家偶尔来上一节公开课。”
当年江树明为了一己私欲想将宜林岛打造成疯人院。
路汐却将这里,变成了充满希望的世外桃源。
她朝着几l乎犹如近在咫尺澄澈而湛蓝的海,仿佛透过波光粼粼的光影,看到了回忆里路潇守护灯塔的高大身影,心情莫名好,极轻一声飘散在海风里:“爸爸的遗愿,我会用这一生去坚持的。”
夕阳落山之前,路汐独自离开了宜林岛,从码头坐上私家专车,被保镖重重护送着一路,来到感到陌生又有点儿熟悉的破败老别墅。
步入大门,离主楼中间有一块草坪,无园丁修理缘故,早就毫无生机地枯萎,菩提树上的叶子也铺满在地,踩上去,一直走到了日光照耀到的范围内才停下。
路汐微微仰头看着面前荒废多年的建筑物,继而,发现曾经觉得像是牢笼一样难以逃出的这面墙壁,随着男主人伏法,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坚固,像草坪上那堆烂掉的树叶,也开始从里面腐烂了。
十分钟后。
一直未现身的容伽礼出现,光影像是在他面容和高挺的鼻梁也打了光似的,眼神却比光,更有存在感地笼着她,淡笑道:“我原以为你祭拜完江微,会在岛上等我。”
路汐在今日之前,都没有勇气重新踏足这个犹如噩梦的地方。
但是她祭拜完后,莫名想来,又想有他在,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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