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歇息,我去去就回。”卫煜披了长袍出门而去。
现下天色尚早,妘姝想去瞧瞧那几盆文竹。
但她不过刚上廊桥,便听见杂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人们用过飧会到偏院里喂那几只新出生的奶猫,听说是卫煜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她不喜猫,遂从未去看过。
“它怎得不动了?
“是吃焉了吧?和那外面的女人一个样,都贪吃。”
一阵刻意压低了的嬉笑声吹进妘妘的耳朵。
“将军这几日全往那司刑坊跑了,宋家的女人就是有手段。”
“不然怎会关到司刑坊里,来来往往的也不知接了多少客了,比那些个吹曲儿卖肉的还要吸引男人。”
允福逗弄着手里的猫儿道:“快打住你们的嘴,当心被人听了吃板子!”
新来的烧火丫头也不怕事,因着听闻将军府里有规律,不得随意处罚下人,大了胆子哼唧道:“就咱们几个人,被主子知道也准是你告的秘,没进府时我就听闻咱们的郡主飞扬跋扈,将军能去宋小姐的被窝里,那也是显而易见,是个男人他都……”
“都如何?”
妘姝自黑夜里走了出来,指使地上正是瑟瑟发抖的下人掌了灯火,仔细看清了地上丫头的脸,道:“将军府没有随意处置下人的规矩,但你在将军府造谣生事,污蔑卫哥哥行苟且之事……”
“我没有……郡主明鉴,奴婢不敢造谣……”
那丫头已是骇得叁魂七魄都已不全,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没有造谣,那就是说你适才讲卫将军与宋家罪女偷情一事是真的?”
“奴婢不是……”
“还说不是!”妘姝瞪了眼睛,指着地上的允福厉声道:“你来说,她适才可有嚼舌根,我可有冤枉了她?如实说,不然重罚!”
烧火丫头鼻涕横流的几个膝盖爬过来,泪眼娑婆看着允福,她是福是祸可都在他一言之下了。
允福皱了皱眉,终是不忍低了头:“是嚼了舌根,郡主并未冤枉。”
他回的实话,不愿为了旁人毁了自己的前程也是真心。
“好。”妘姝起了身,缓缓走近那丫头身旁。
地上的女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她是听闻过这疯癫婆娘的手段的,也知她并不受宠,也无实权,纵然将军府里有规律,但说到底她是郡主,是主子,在大陈,主子让奴婢死的方法有成千上百种。
“饶命郡主,郡主放过奴婢吧,都是他们说的,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地上的银朱和连翘恨不得撕了这丫头的嘴,自己犯浑死了不说,还要拉她们几个下粪坑!
连翘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忙磕头道:“奴婢向来敬重郡主,不敢造次,但也不怕有人栽赃陷害,郡主明鉴,定会查明真相!”
她在赌,赌妘姝来得迟,只听到了那粗鄙的烧火丫头之话,横竖一死,不如放手博一博,平日她也并未得罪过这郡主,行事也知其一二,胸无大志,易糊弄。
“关进柴房,你自己滚进去。”
妘姝看着地上的丫头,居高临下,而后绕过一旁的连翘,指着允福道:“你起来,扶我回去。”
她刚受了伤,现下又受了气,自是有些顶不住。
允福忙应声起身
连翘与一旁的银朱对视一眼,待人离去,连翘起了身一脚踢在地上的女子身上:“走吧大小姐,怎得?是想让我请您您去柴房吗?”
“呸!”银朱啐了一声,不屑撇过脸去。
允福一路矮着身子伺候,生怕怠慢一分。
妘姝走得有些急了,气喘吁吁:“大将军是去那些地方了吗?”
知她指得那些地方是何处,允福不敢作答,只得垂头道:“回郡主,小的只管衣食,不知将军去处,郡主可问季大人,他与将军形影不离。”
“司刑妨在何处?”妘姝紧紧攥着他的手臂问。
“这……”允福不敢抬头。
“你来将军府有些年头了吧?大总管的位置该换一换人了。”
允福抬头,对上对面的眼光时,匆自踟蹰,思索道:“郡主不可妄动,凡事等与将军商量再过定夺,下人们乱嚼舌根郡主莫要往心里去……郡主,郡主!”
妘姝冲进厅堂里,抽出护堂的配剑。
“郡主,万万使不得啊!”
允福早已吓得白色苍白,也顾不得主仆的身份,一把抱住妘姝的手臂拦下:“郡主试想一下,若是闹得沸沸扬扬,将军只会憎恶郡主呐!万不能让将军知晓此事。”
“本宫就是要让他知晓!”妘姝将人推开,气愤道:“本宫才是他明媒正娶夫人!”
这么一通闹腾,府中里里外外的下人都已惊动齐齐聚集在厅堂外趴着身子往里打探,秋葵也被惊醒。
“主子,你这是……”秋葵吓得不轻,来不及呵斥外面的下人,直奔厅堂去,“快把剑放下,莫要伤了你。”
“姑姑,不要拦我。”妘姝提着剑便要往外走。
“陈妘姝!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卫煜随着管家和季青匆匆赶来,他不过离开半柱香的时刻,这女人就闹得满府风雨。
怪他,是他高看了她,这女人还和以往一般,让人心生厌恶,甚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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