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抬起头来:“我在给你加备注。”
“那现在加完了可以看我了吧。”
她扑哧一声:“你……我不好意思看你,你太俊了。”
他祖上大约有些中亚血统,轮廓很深,乍看有种异族的帅气,细看又天然一副深情眉眼,那是太具侵略感的容色,实在不敢加以长久的注视。
她夸自己好看,喻蓝江有点兴奋,努力按捺着:“多看看就不会不好意思了,跟我学学,我就一直盯着你看,我就不会不好意思。”
这人说话风格实在有些离谱了,她笑,想到什么,眉眼又淡了淡,饮了一口餐酒。
他心里顿时嘀咕了一下。
说错话了?
正好前菜上来了,他借着侍者来去的掩映打量着她,越看心里越发痒。
餐厅灯光布得好,在她脸上打出一道惊心动魄的阴影,双眉平展,鼻梁挺拔,轮廓非常精致。不是很宽的双眼皮,睫毛倒是长,就是不翘,浓密地遮掩住眼里的神色。而唇角天生弧度下垂,加上眼窝轻微凹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漫无目的的厌倦。
除了任务情况,他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却看得怔了许久,久到她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睫毛掀起,眼底有隐约的光点,并不慑人,却给整张脸添上一种醴艳的疲惫,像是开到最盛即将凋谢的名贵牡丹。
她开口,红唇启了又落:“有什么问题吗?”
他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好漂亮。”
她轻轻摇了下头,笑了笑:“这句赞美从你口中出来,听得我有点心虚。”
“你心虚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吧?”
“那倒不是。”
“你跟老傅不愧是兄妹。”
“我跟他没有血缘。”
“我知道,”喻蓝江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就会处得好,你看我和老傅关系就这么好,咱俩也能处得好。”
她实在没忍住,别开脸。
真的是……好奇怪一男的。
由着他胡言乱语吃完整顿饭,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停车场走去。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喻蓝江压住步子,更觉得自己跟她挺配。
她这鞋一穿都一米八了,不是老子这身高都不敢站她旁边!
走出百来米,宁昭同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吧?”
他闻言嘿嘿一笑:“我不急,你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我没喝,我帮你开回去。”
她这才意识到他的确是一次酒杯都没提过,而自己不想跟他眼神接触太多,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这样子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她道了谢,掏出钥匙给他。
调整好座椅,设定好导航,喻蓝江一脚油门加速冲出停车场,险些跟边上倒库的车撞上。余光瞥到她一脸苍白,他连忙解释:“别怕,撞不上,我开车很稳的。”
稳,指设定四十分钟的路二十分钟就到了。她下车的时候腿都发软,本来不想跟傅东君说今天的事,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告个状。
喻蓝江下车过来开车门,其实心里有点躁动,想跟着上去,还是没胆子说。
脚软了,还穿着高跟鞋,下车的时候就险些崴了一下。喻蓝江连忙抓着她的手,她撑着他的手臂站直了:“不好意思,谢谢你啊。”
“没事儿吧?”
“没事,”她顿了顿,看向他,“可以放手了吗?”
这手又软又细又滑,他是真不想撒手,跟她商量:“能再摸会儿吗?”
她都有点气笑了:“你这是性骚扰。”
“缅甸那会儿你就这么说过了,”他不满,又实在有点难受,把她的手还再握紧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睛,“不行,我这人实在藏不住事儿。宁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吧,我真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你要觉得我什么不行你直说,我绝对改,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宁昭同简直觉得两辈子都没遇上过那么离谱的人,吸了口气,很勉强地维持着风度:“我和你性格不合适,肯定走不到最后,那就没有必要开始。”
喻蓝江没听明白:“什么叫走到最后,你想跟我结婚?”
“也不是结婚……”她放弃了,觉得自己跟个棒槌讲婚姻只是一种法律关系实在有点蠢,“我不想再跟军人建立任何恋爱关系了。”
“受伤那么深?你是不是还没放下聂哥?”
这话让他传回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她解释:“我跟聂郁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怨怼。”
“那你以前都能接受,现在为啥不能接受?你就看得上聂郁看不上我?”
宁昭同也是真的火了,把手抽出来:“你的语气我听着非常不礼貌。”
“不好意思,”喻蓝江认错倒也干脆,“我向你道歉,我就是有点急,对不起啊。”
她盯着他,眉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锐利,刺得他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你喜欢我?”
“啊,对。”
“怎么喜欢的?”
“怎么喜欢……”他尴尬地挠了下脸,“我天天想着你,想着当你男朋友什么样子。”
“当我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喻蓝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
在跟迟源聊天之前他还觉得谈恋爱就是为了做爱。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他:“你不符合我的择偶倾向,我也不想过上一年见你十来天的日子,我说清楚了吗?”
一年十来天……这确实是军人身份在择偶上的硬伤。
好坚决的拒绝。
喻蓝江有点失落:“那你的择偶倾向是什么?”
“不是你这样的,”她道,关上车门,“我可以回去了吗?”
他让出半个身位,她按了锁门,很客气地送出一句:“路上小心。”
不是他这样的。
择偶标准。
谈恋爱。
被拒绝了。
喻蓝江抬头盯着天花板。
下一刻,他猛地转身拽住她:“那能再约一晚吗?我不纠缠你。”
反正老子谈恋爱也是为了做爱,恋爱谈不了,做个爱也行吧?
她动作一顿,片刻后转过来瞪他,匪夷所思:“你对每一个追求者都会追不到就问别人约不约?”
“你是这辈子第一个拒绝我的女人,”喻蓝江举起手,自觉可诚恳了,“我洁身自好,虽然女朋友谈过不少,但都是正经恋爱关系,没有乱搞也没有嫖过,跟我试试?”
她冷冷看着他:“能不能骂你?”
“你骂你骂。”
“你是不是傻逼?”她吸了一口气,“你是觉得你说我是你这辈子唯一一个拒绝你的女人我就会觉得你对我很特别吗?还是显得你比较矜贵,别的女的都没拒绝过你,我拒绝你就是不识相?”
喻蓝江呆了一下,然后连忙解释:“不、不是!哎,不是,对不起我不会说话,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真喜欢你……”
“你只是没把女人当回事儿,当然不是单不尊重我,”她笑了一下,没什么温度,“要不要趁我对你还没有单独的厌恶之前及时离开?或者我现在向你们队里打个电话?”
“别,”喻蓝江认命了,举起手,“我是傻逼。”
她转头就走。
“宁姐!”他连忙拽住她,“最后一句!就一句!”
“说。”
他摸了下头:“真不能约吗?”
她深呼吸,看着他。
这男的天生一副情深似海的眉眼,停车场极为阴间的打光也无损分毫,让人不大敢长久迎上目光。其下衬衫勾出挺拔的线条,细看都能隐隐见到肌肉的纹理,异常漂亮。
一年十来天。
不适合。
他们队里。
拒绝。
……拒绝。
“嗯?”
她一把把包摔过来,差点砸到他的脸:“跟我上楼。”
一推开门,酥酥看她神色不太对,扑过来的动作立马转向小心翼翼:“喵?”
宁昭同把猫抱起来,摸了两下,心绪稍稍平和了一点:“黑色那双。”
喻蓝江换了鞋:“你家怎么还有男人的拖鞋?”
“女人独居,怕有心人起心思,”她转过来,似笑非笑,“还要预备给你们队长那样不打招呼半夜三点上门的客人。”
“?”
喻蓝江惊了:“什么时候?”
“大年三十。”
喻蓝江智商还是没问题的,几条线索瞬间搭上,一时大怒:“什么意思,傅东君觉得老鬼比我靠谱?”
她把傅东君电话的拨出页面调出来:“需要我帮你打一个吗?”
“……倒也不用。”
她在房间里洗澡,喻蓝江不会弄客厅的投影仪,只能去逗她的猫。不过这猫好像也有点怕他,离得不远不近喵喵喵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十分钟后,她裹着浴巾推门出来,语调里有点怒气:“你欺负酥酥了?”
“啊、酥酥?”
她一头很长的纯黑湿发半干不干地垂着,海藻一样,而灯下看着皮肤简直白得发光,他看得眼睛都直了:“哦,这猫是吧。没啊,它一直冲我叫,我都没碰过它。”
“去洗澡,”她扔了件浴袍过来,否则她怕这男的真的能裸着出来,“牙膏牙刷在底下的柜子里,杯子在这里随便拿一个。”
“行,这就来,”他拿了东西脱了鞋走进浴室,三秒后又出来了,刚脱完上衣,“你能对我不那么凶吗?”
她都气笑了:“给你十分钟,超时就滚出去!”
他连忙缩进去,酥酥喵了一声,蹭了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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