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跟着陛下和皇后来看淑妃,一来是因为她小月悲伤的时候只有她真心过来看望,二也是因为落霞那日的话始终在心头萦绕。
自从那天后,她一连多日寝食难安,每每哭到神志不清,昼夜不分。只要一看到之前为那孩子所做之物,便会有多种声音在她脑中反复回响,让她悲痛欲绝,头痛不已,缠绵在哀伤中无法自拔。
这般一日一日的枯萎下去,韶贵妃觉得痛苦极了,可她没有解脱之法。今日鬼使神差的过来,她承认,她的心思并不纯粹。
但今日原本只是想看看淑妃究竟怎么了,不想得到的竟然会是她有孕的消息。
自己的孩子掉了才多久,棠淑妃却又躺在陛下的怀中有了身孕,贵妃的心中顿时苦涩无比,鼻尖骤然一酸,一时竟不知是悲恸还是在嫉妒。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能有孩子,偏偏自己的孩子没了?若真的像落霞所言,丹皇贵妃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挑唆的呢?
是她担心喻家太盛强过姜家,是她担心自己生下皇子将来会和她的三皇子抢皇位。
是她!想要利用自己和丹皇贵妃的旧怨除了自己的孩子,好稳固姜家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
若真是如此,一切好像也顺理成章,一切都说得通。
可真是如此吗……
淑妃她和自己无仇无怨,父亲又待她的哥哥那么好……她前些日子还来劝诫自己想开些,别一味沉浸在痛苦中出不去。
韶贵妃忍不住落泪,心中翻江倒海的痛苦几l乎要将她淹没,头痛到快要炸了,什么都想不下去了。她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还是身旁的允黛发觉自家娘娘的不对,及时扶住了她,低声道:“娘娘!您怎么了?”
韶贵妃原本站在皇后身后不远处并未上前来,这会儿她身子一软险些晕倒,反而前头的皇后和姜雪漪都瞧见了。
皇后微微皱起眉,忙说着:“贵妃,你这是怎么了?”
“快扶你家娘娘坐下歇着。”
姜雪漪靠在陛下怀里看向韶贵妃,恍然觉得不过一个月不见而已,却好似好多年没见了。
——她实在是瘦得太明显了。
还记得曾经的韶贵妃是多么娇纵明艳,意气风发,纵然在美人万千的后宫不算独树一帜,可也是丰肌秀骨的美人儿。如今再看,曳曳烛光下,她却瘦弱不堪,浑身轻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纵使满身珠翠华服,可连眼圈的黑青都险些遮不住,就如同过季的鲜花那样,迅速的枯萎了下去。
可就算是这么大的变化,说白了也不过只几l个月的时间而已。之前就听说她整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几l乎不怎么用饭,可见忧思过甚对人的影响是多么大。
姜雪漪轻声道:“臣妾看贵妃的身子十分虚弱,不如请李太医也给贵妃把把脉吧,身子可别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李太医看向陛下的脸色,待看到陛下点头,这才轻步上前,取来诊巾给贵妃请脉。
一脉请脉
后,李太医躬身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如今心绪不宁,气血两淤,五脏孱弱,外加种种不适症状都乃小产失调,郁结不舒所致。此病虽看着凶险,但在病理上并不难治,最难的是心情调节。微臣会给娘娘开一张方子,只要按方调养,另外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多思多虑即可。”
韶贵妃扶着额头微微闭眸,却忍不住落下清泪来。
心情愉快……到今日这一步,她如何心情愉快的起来呢?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了。
她撑着身子起来向陛下谢恩,嗓音轻得一丝力气也无:“臣妾多谢陛下关怀。”
看着韶贵妃的模样,沈璋寒揽着姜雪漪蹙了眉头:“朕记得贵妃自小产后就一直在宫中调养,如今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瞧着越发严重了。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你家娘娘的吗?”
“若贵妃身子不适,就该早早请太医来看才是,为何一直拖到今日才开方吃药。”
允黛噗通一声跪下,落泪道:“陛下恕罪,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只是还请陛下容奴婢辩解一句。方才太医也说了,娘娘的病大多是因为心病,一切都是从娘娘小产后开始的。娘娘失子后一直郁郁寡欢,为那孩子伤心落泪,茶饭不思,奴婢多番劝诫,可娘娘的意思,奴婢也不敢违抗啊。”
“心病还需心药治,娘娘是为了那孩子伤心落泪,也是担心喻将军的伤势……实在不得开怀。还请陛下宽恕奴婢,也多多体谅贵妃娘娘吧!”
韶贵妃虚弱落泪道:“是臣妾不肯让太医过来医治,并非允黛她们侍奉的不尽心,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她们。”
沈璋寒平声道:“你既如此说,朕自然不会怪罪。”
“朕体谅你失子之痛,同样心痛无比,只是事已往矣,终究是要往前看,一味沉浸悲痛里只会损了自己的身子。你父亲如今已经能下床稍微走一走路了,前两天还上奏折问你安好,你如此这般,朕该如何回复?”
韶贵妃含着泪水怔怔抬眼:“臣妾的父亲如今身子如何?可有落下什么病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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