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蕊讪笑,“郡主记错了,您抓的是凤尾。”
瑟瑟嗳了一声,摸摸浑身上下,讪讪放下手,寻常人家,拿首饰谢就罢了,璎珞戒指塞给女史,更不得了。
丹桂看得笑了,“从前嗣王撵不上郡主,着急巴结女史,也是这副模样。”
话出口便后悔,果然瑟瑟流转的目光凝滞,望住地面自言自语。
“也是,我竟糊涂了。”
想了想推杏蕊,“你去说,青金马满了三岁才能上阵。”
丹桂大跌眼镜,不信瑟瑟敢打这样主意。
杏蕊跑进去,贴着司马银朱耳语,她果然明白,一张素脸春风里摇曳,冲瑟瑟比个响指,痛快地就像她头回跑马没跌下来。
瑟瑟眼眶发酸,狠狠眨了眨,转身就走。
第181章
瑟瑟回到郡主府时, 武崇训已在枕园门口等她了。
重紫袍服映着金灿灿的龟符袋,火光耀眼,她迎向他, 自觉历经沧桑。
“表哥忙完了?”
金乌将坠未坠的当口,涂抹出半天烟紫色的晚霞,更有种宁和的味道。
瑟瑟身染余温, 眉眼含笑,和头先大不相同。
武崇训愣了下,原要行臣属参见之礼, 手抬起来,鬼使神差地滑下去了。
“今日东宫出殡,我该陪郡主前往。”
他是李家仅剩的女婿, 等于半子, 不论公事如何繁忙,于情于理,都当在丧仪上支撑门户,尤其武崇训处事之温厚周到,世人难比, 可是瑟瑟并不在意。
“你我一身一体,皆属国朝,些许家事, 不该耽搁办差。”
瑟瑟一面说着,伸手在他肩膀上摁了摁,满面春风,步履未停。
武崇训抽了抽鼻子, 意外的没有玫瑰香气,却有股奶香。
瑟瑟转到屏风后头换衣裳。
没到点灯的时候, 但夕阳浓艳至极,似把硕大羊角灯点在窗外,浓郁的黑影纤毫毕现,走马灯样把她丰润的身影投在纸上。
武崇训看了半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屋里替换了屏风。
窸窸窣窣动静,是瑟瑟在里头洗手净面,弯腰脱裙子。
“头先我老躺着,嫌玉石云版的屏风太牢实,憋得屋里气闷,说找人做一架纸屏风,画了几张花鸟,总不入眼,索性装裱了表哥的旧作,你瞧怎么样?”
闲闲家长里短,说的武崇训胸膛里热流涌动。
丹桂几个都让出去了,他几趟提步要过去,总不好意思。
还在犹豫间,瑟瑟已经走出来,头发散着,脖子手腕上,首饰全摘了,空空套了件极浅淡的虾子青连身长衫子,领口掩的低,腰上也宽松,下摆打开八片,露出撒脚的裤子,还是青色。
不必开声,单这配色,已叫武崇训眼前一亮。
心里水漾漾的满足,瑟瑟但凡想,一指头便把他勾住了,可这并不容易,总要耐心看他,看懂他,才做得到。
瑟瑟坐在藤椅上摇晃,发出吱吱嘎嘎声响。
她卧床太久,乍然出门,站立走动总不得劲儿,武崇训便置办了这个,椅子后脚削短,用两把长弓似的曲木连接前后,人盘踞其上,能动换,又不费力。
案上搁着晶莹剔透的冰盏,出了月子瑟瑟便闹心口烧,一定要吃,丹桂拗她不过,只得用樱桃、番薯、荔枝等发热的水果做。
她端起冰盏,拿勺子舀着半吃半玩。
武崇训站得近,垂首凝视,屡屡欲言又止,鲜红樱桃拌在碎冰里,淋了两勺酥油,似还有蜂蜜,黄澄澄油亮亮,叫人垂涎。
瑟瑟知道他心里膈应,张不开口,便仰着头故作难色。
“表哥头先不准我与旁人相好,连你死了也不能,可做皇帝的人,难道要专宠中宫吗?我肯,九州天下也看不过去呀,到时候小事化大,家事变成国事,灵台郎掐指一算,还妨害国运,祸国妖郎的名声,表哥就背定了。”
武崇训失笑,看她一扫往日颓唐,胡说八道,喋喋不休,眼下虽有乌青,想来夜里失眠多梦,但人到底活泛了。
至于这话题,听着虽荒谬,他还真琢磨了好几个月。
“从前是从前,郡主从前与臣定下的婚后规矩,当改时也得改。”
瑟瑟嗯了声。
“难怪人家说,做皇帝是世上最舒服的事,连表哥这样端方的性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肯食言而肥啊……”
“表哥尝尝?”
瑟瑟拈起油亮的樱桃往他嘴里塞。
武崇训猝不及防,舌尖一丝冰凉的甜,什么瞻前顾后的主意都没了,扶着她肩膀俯身下去,咬开的樱桃推过去半个。
瑟瑟不乐意,一把推开老远。
“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不准推推让让,又忘了?”
满面嗔怪,闹得武崇训不解她所说何事,瑟瑟蹙着眉捧住冰盏蹬腿,裤子太松垮,全蹭到膝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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