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生戎马,对两个儿子却并不严厉,反而十分宽和耐心。看来这回是动了大怒。他作为下人自然不敢多事。
“父亲当真这么说?”听了下人的传话,谢闻锦忍着胸口的隐痛,蹙眉道。
下人急匆匆地赶来,他还以为是容清棠回府了。
“她命令护卫打了我,还带着嫁妆搬出王府,父亲却让我罚跪?”
管事劝道:“二少爷莫再置气,早些去把少夫人接回来,或许王爷便不会罚您了。”
少夫人那般和善的性子都被逼得想和离,府里的人都知道是二少爷让她受了大委屈。
谢闻锦冷声道:“这罚受便受了,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待得了几时。”
管事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觉得二少爷不应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提醒道:“王爷不知何时会回来,若见您没在正堂受罚,恐怕……”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谢闻锦不耐道。
谢闻锦这几日心绪有些烦乱,刘楚楚来王府时他都险些没能掩饰住。
后来谢闻锦想了想,那幅大婚图的内容特殊,容清棠知道他要送这画给刘楚楚,误会他的本意后心里觉得不舒服也实属正常。
可人也打过了,容清棠也该消气了。今日父亲和兄长抵京,她竟还未回府。
且容清棠明知他最不喜那些僧侣佛像,却还故意住进云山寺。思及此,谢闻锦愈发烦闷了起来——
莫非容清棠还等着他低头服软,去那寺庙里接她不成?
容清棠一向懂事,他在外虚与委蛇,殚精竭虑,但回府后只要远远看着她恬静清雅的模样便能觉得心里安宁。
成婚前容清棠的性子虽不似如今这般温婉,却也从不曾如此不体贴他。她就这么在乎刘楚楚的存在吗?
谢闻锦跪在正堂内想了很多,逐渐冷静下来。想到她如此介怀刘楚楚也是因为在意他,谢闻锦又觉出些甜蜜的无奈来。
罢了,他是她的夫君,合该多宠着她顺着她些。她心里难受,他再耐心哄哄她便是了。
为了之后的计划,他跟容清棠的确需要暂时和离,但绝不能留着这些矛盾和误会。
他心里仍然只装得下她一人。
谢闻锦相信,只要和容清棠解释清楚,她会理解他的苦衷。等事情结束后,他再重新以正妻之礼风风光光地将她娶回来就好。
可谢闻锦还没想好该何时去向容清棠解释一切,便听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二少爷,宫里来旨了。”
谢闻锦以为是有要给父兄的赏赐,问:“父亲他们还没回来吗?”
“还没,但传旨的公公说这道旨意是给您的,让您去府门外接旨。”
谢闻锦有些困惑,却也只能起身过去。
而直到在一片死寂中看着宣旨的内侍离开,谢闻锦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道旨意竟是命令他与容清棠和离的?!
方才那内侍宣读到“笃新怠旧”这四个字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谢闻锦的面色难堪极了。
而王府门前那些随同着他一起跪地接旨的下人此时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动,更不敢出声。
今日全城的百姓都在敬仰刚打了胜仗的王爷和世子,不少人还聚在安王府门前想等他们回来。
可谁能想到,宫里来的第一道旨意却并非赏赐,而是指责二少爷忘情负义,喜新厌旧。
这无疑是给了安王府一记大大的耳光!
围观的人群陆续起身,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群青很快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出城往云山寺赶去。
容清棠原本在凉亭里等着群青打听安王何时才会回府,却没想到他带回了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消息。
“你是说宫里有人去安王府传旨,命谢闻锦与我和离?”
群青:“对。”
容清棠很意外,确认道:“当真是陛下的旨意?”
昨日他说等她处理完眼前的事会再与她详谈,却没说会替她出面。
群青垂首道:“是太上皇的敕旨。”
容清棠更疑惑了。
人人都知道,新帝登基后太上皇便离宫隐居了,不曾再现身。更何况容清棠与太上皇并不相识,父亲也从未提起过与之相关的事。
太上皇怎么会忽然下这样一道旨意?
难道是卫时舟假借了太上皇的名义?
确认凉亭四周无人后,容清棠低声道:“把你听见的看见的,都仔细说与我听。”
群青照做。
容清棠听完后,沉默了须臾。
宫里在安王抵京的日子下这样一道遣词严厉的旨意,无论是否真的出自太上皇,都代表了皇帝对安王府,或者说对安王的态度。大有敲山震虎之意。
她和谢闻锦的事或许只是恰好碰上了,便成了发作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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