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沉默,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实性。
滢雪知道他没有亲身经历,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便是她,有人与她说这么离谱的事,她肯定是不信的,说不准还会把人当成疯子。
“我知你不信,但我记得在十一月
() 中旬,也就过个七八日,便会同时传出青源县主与英王定亲,陆景廷与长公主之女定亲之事事。”()
“这些事,事关皇家,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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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嵇堰,他面色沉沉,看不出来他是信还是不信。
片刻后,他又问:“除了这事,还有其他在近期发生的事?”
滢雪仔细回想,好半晌后,才道:“好像在定亲之前,户部尚书家的二姑娘寻死未遂。”
滢雪去长公主府赴宴的时候,见到与陆家兄妹二人交往甚密的那个姑娘,后来才知道是户部尚书家的姑娘。
“话本上说是因心悦陆景廷,本以为会能如意嫁给陆景廷,却不想会被截了胡,所以才会寻死的。”
嵇堰听了她的话,眉心便没有舒展过,他垂下眼眸思索着。
他本是不信神佛的,可听到她这般笃定,却是有了几分怀疑。
她说的这些事,要验证不过也就是七八日的时间。就这几日,他还是等得起的,到那时,便可证明她话中真伪。
但忽然又想到她说的话本,自己是那等形象,刚舒展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你说那话本是真的,又说信我不是那等人,不觉得自相矛盾?”
滢雪轻一摇头:“那梦里的话本,内容半真半假,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我要是全信了,岂还能与你这个害我父亲的凶手说这些?”
嵇堰心道,若非他昨晚灌醉了她,她也未必会破罐子破摔,把话给他说明白了。
但他也明白,这戚氏就是个娇娇,受不了气,是以也没有把话挑明火上浇油。
“那你说说看,我为何不是正角,而是反角?”他自诩还算是正值,怎么就成反角了?
滢雪掀眼瞧向他:“我说了,你可不要冲我生气。”
嵇堰:“说罢。”
端着姜茶又饮了一口。
“正角是那余三郎。”
嵇堰眉心一蹙,问:“三妹呢?”
“是个……不起眼的小角,在十四岁前与余三郎定了亲,后来余三郎受伤被采药女所救,二人好上了。余三郎背信弃义要退亲,闹得满城皆知,三妹受不了打击,险些寻死,后来更是郁郁寡欢,十六七岁就没了……”
她说着,只觉得背脊发凉,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嵇堰,险些没被吓着。
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黑了,眼底隐隐泛着煞气。
嵇堰舌抵了抵牙龈,哪怕现在还未验证她话中真假,
心下还是生出一股想杀了余三郎的冲动。
他语声沉沉:“继续说!”
滢雪也不知哪来的同情心,伸出手覆上了嵇堰搭在榻几上的手。
手背上有软软的小手搭了上来,方才一直捧着手炉,又捧着热水,手心暖暖的。
他抬眸看向她,见她神色中有几分怯意,便知自己凶狠的模样把人给吓着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了她
() 的手。()
“继续说吧。”声音没有方才那般冷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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滢雪被握住了手,便后悔抚慰他了,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却被他拽得紧紧的。
索性也就没有再动,而是徐徐而道:“话本里,三妹不在了,婆母也一病不起,没几年……”她顿了一下,避讳的没把这后边的话说出来,他应该也能听明白。
她继续道:“后来你便与那余三郎硬扛上了,奈何余三郎科举中了状元,又因采药女先前的情郎是圣人同胞兄弟英王,是以英王一而再的相助,余三郎慢慢也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而那话本没个结局,也不知后来你与余三郎谁输谁赢。”
把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滢雪通身舒畅了,没再憋得难受了。
“所以,你才想方设法的阻止余三郎与三妹定亲?”嵇堰问。
“余家轻视三妹你也是知晓的,那余三郎本就不是什么好归宿。”
嵇堰看人还是能看得准的,自那日戚氏与他说过余三郎兄妹俩故意轻视三妹后,他便对这人留了心。
这人端着是个君子,可说到底,与陆景廷是同样的货色。
没有担当,还自诩天之骄子。
滢雪又缩了缩被握在粗粝手心的手,却不想他又收紧手心,让她动弹不得:“你抓着我做什么,放开。”
嵇堰叹了一口气,道:“让我先缓一缓你说的事。”
缓就缓吧,难不成还需要抓着她的手来缓?
到底是说了这些离奇诡异的事,她也拿不住他是什么心思,便也就继续随他的。
他们二人便这么握着手静静地坐着,嵇堰垂着眼眸,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许久后,他才抬眼看向她:“我查案素来讲证据,所以你所言,我不能盲目相信,等那些事如你说的那般应验后,我们再说你父亲的事。”
滢雪见他没有一口驳回,心下也稍定,觉得自己选择坦白是对的。
她轻声应:“我知道,换作是我,我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
又是相顾无言了片刻,嵇堰才问:“昨日的事,真生气了?”
滢雪瞪他:“我又不是那任人揉搓的包子,你那样子做,我怎可能没脾气?你下回还如此,我便不是跑回西厢,而是跑回安州了。”
嵇堰捏了捏她软嫩的手:“是我错了。”
滢雪只觉得手心痒痒的,怪不自在的,但还是佯装镇定的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她在他的面前这般不做作的娇气,似乎没在把他当外人,嵇堰唇角有了笑意,问:“气消了,那可要随我回主屋?”
滢雪沉默了片刻,道:“我这屋子暖和,你那屋子现在冷冰冰的,我明日再回去。”
她并不是拿乔,而是真如此。今早炉子熄了,生生把她给冻醒了,也不知他那屋子为何那般冷。
嵇堰似乎把那些沉重的心思给藏了起来,又一笑:“你既然不回去,那我便在这边宿下。”
滢雪上下瞧了他一眼,难掩嫌弃:“没洗干净,不许上我的榻。”
这话,已然算是允了。
嵇堰笑了笑,起了身:“我去洗洗就回来,记得给我留门。”
也不等她应下,便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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