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滢雪看着嵇堰离去,定定望着已然阖上的房门,好半晌后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在长榻上躺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了,她才回过神来,抬眼瞧去,与嵇堰目光相对,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开了口:“这么快就洗好了,洗干……”净了吗?
后面的几个字,在瞧到嵇堰微眯的眼眸时咽了下去。
听出了她话中嫌弃的嵇堰,反问:“我回去小半个时辰有余,你说呢?”
他又非是女子,沐浴就能半个多时辰,一刻都有余了。
滢雪闻言,神色略微错愕:“过去这么久了?”
嵇堰闻言,知道她方才一直在发呆。
他走到长榻旁,道:“可要我抱你上榻?”
滢雪拒绝:“我脚又没瘸。”
说着,她掀开毛毯正要把脚放下榻穿鞋,可谁曾想嵇堰却是招呼都不打,霍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滢雪吓得抽了一口气,更是惊得直接搂住了嵇堰的脖子,稍稍定神后才瞪向他。
被瞪了一眼的嵇堰,不恼,反倒莫名其妙低低一笑,让贴近他的滢雪都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在震动。
这人怎么回事,被她瞪了还笑了?
莫不是他就喜欢这样的调调?
琢磨了一下,忽然回想起来他说过,她瞪人的眼神像是给人送媚眼。
……
嵇堰抱着她稳当大步向里间迈去,才入里间,他便忽然道:“你似乎也不怎么排斥我了。”
滢雪低眸,抓着他的衣裳没有回应,但身体上的接触,显然是不排斥了。
心底也确实不讨厌他了,甚至有时候都觉得他也是个良人。
她轻声“嗯”了一声。
滢雪赤足被嵇堰抱上了榻,在嵇堰转身脱鞋之时,便入了躺到了里侧,背对外侧。
她与嵇堰才同榻三回,一回不过是片刻,一回便是昨晚喝醉酒的时候。满打满算,同榻的也就一回,倒是不自在得很。
正不自在时,男人已经上榻。掀开被衾,寒风灌入的一瞬间也进了她的被窝中。
片刻后,滢雪忽然被他从身后抱住,她的身体不由得僵了僵。
这是滢雪在清醒的时候被嵇堰揽在怀里,心跳微微乱颤,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嵇堰揽着纤细的腰身,暗道她似乎爱琢磨吃的,怎就不见长肉?
但随即想起她的身段,又觉得这肉是长了的,但不过是都长在的别处。
嵇堰凑到了她的耳边,低低的道:“我知你现在茫然,信我便好。”
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后,对将来之事皆不确定,对他的不确定。如何能不茫然?
低沉稳重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信我便好”只是四个字,却是让滢雪眼眶泛酸,有了湿意。
这两个余月,她都是一个人在扛着。
她有时会被噩梦惊醒,梦到她什么都阻
止不了。戚家与自己都会落得像话本里边的凄惨结局,
听到嵇堰的话,她在嵇堰的怀中转了身,抓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到了他的胸膛中,低声啜泣。
嵇堰无言,宽厚的手掌在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十七八的小姑娘。
若是那个梦境是真的,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背部的大手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滢雪的心头对嵇堰逐渐生出了信任感。
或许,真的可以尝试相信他。
*
早间有内侍出宫,往公主府而去。到了公主府,便道是圣人口谕,让长公主入宫。
荣华长公主留了大内监,问:“可知圣人让本宫进宫是为何事?”
大内监滴水不漏道:“奴才只听圣人差遣,至于是何事,也不大清楚。”
荣华长公主点了头,道是梳妆过后便入宫,让大内监先到花厅等候。
大内监从屋内出来,便看到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立在外边,腰间别着一把剑,端得是个风度美男子。
这应当是公主府的面首。
大内监不禁暗道长公主眼光了得。这公主府的面首,郎君一个比一个俊没美,且气质还甚是卓然。
大内监离开后,男子进了屋中,走到梳妆台前,给荣华长公主上妆。
长公主问:“账册找到了?”
男子应:“信上消息已是八日前的了,信上说安州已经封锁,还未收到任何消息。”
荣华长公主眸色略一沉,低声道:“传信回安州,无论如何,本宫不希望账册出现在圣人面前。”
男子低头应:“奴会安排。”
“还有,从安州出来的人,若是来了洛阳,不管是否是告密者,能杀便都杀了。”
男子给长公主簪上了金钗,应:“卫七领命。”
妆整,长公主便入了宫。
入了内殿,便见年三十的皇帝坐在桌前批阅奏折,目光一移,暼了一眼立在旁的内侍,只见内侍手上捧着一把黑刀。
她心下顿时明朗。
上前行了礼:“荣华见过圣人。”
皇帝抬起头,看向自己素来敬重的皇姐,露出了笑意,与内侍道:“给长公主看座。”
待长公主坐下后,皇帝才开口:“皇姐近来身子可好?”
长公主挂着笑意应:“托圣人的福,一切安好。”
说着,移开了目光,看向内侍手上的黑刀,开口道:“这把刀好生眼熟,像是荣华前两日让人送给嵇大人的那一把。”
皇帝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道:“正是嵇堰送来的。”
长公主惊讶:“可是荣华送的这礼,嵇大人不喜?”
皇帝默了默,那把可是好刀,嵇堰怎么可能不喜,拒绝是别的原因。
皇帝道:“皇姐,嵇堰是朕的恩人,他若不愿,你便莫要为难他了。”
昨日嵇堰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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