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上煮着药茶,明槿畏寒,书房里一如既往烧得暖意融融。
“明谨,你这一趟,虽然说是有官兵护送,寻常盗匪是不敢打咱们的注意,可这一趟是去应州。年前才跟他们打了一仗,又关了马市…谁知道那些北疆人会不会暴起伤人?那些人个个生性凶残,不服教化,你又是…”
“又是个女儿身又如何?”姜明槿捧着手炉,神色坚定:“我知道,但应州的汉人算是比别处都多了。我的任务,也不过是看一看那萧怀弓是不是个可靠的人,略碰个头罢了。就算是两国交兵,我一个生意人,算得上哪根葱啊?何况现在不是面子上还没撕破么?前儿打仗也没死几个人,而且也不是跟乌叶齐部打的,怕什么。”
“话虽如此,我这心里…唉,偏偏秦子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硬要凑这个热闹—”姜议骞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是鸿胪寺的,听见北疆有人要联系,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是官,我们是民,你以为施叔叔不答应人家能行?”
“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还应该再多参详参详才是,偏这几个人催得紧,连明榆也帮着催,唉!”
“我路上一定好好参详!爹,咱们这不是还有云柯嘛,有他在,我什么时候出过事儿?再说了,我姜明槿多聪明啊?能屈能伸!真出了岔子,我和云柯,带上明榆一路跑到松江我娘的那个废园子去,不就成了?”
“你可千万机灵些,这趟不同往常!”
… …
“爹,爹,想什么呢?”
姜明槿的声音把姜议骞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怎么?”
“爹,你听我说。”明谨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锦鸾灯的生意,咱们慢慢收了吧,我怕将来牵连到明榆的仕途。”
锦鸾灯,是江南风月场里最名贵的春药。这药乍一看没什么特别,是普通茶叶模样,但一经冲泡,色泽明亮,丰艳似锦,隐隐泛着金粉,极是华贵。坊间秘闻说这是生茶配了龙涎香,冰片,鹿茸,灵芝等金贵之物,又经海上秘物炮制的。
然而只有姜家父子三人知道,这不过是东瀛焙茶配上些活血的药物,又加了些无毒无味的色粉而已,根本不值几个钱。
这是姜明槿暗地里的小生意。
起初她先是故意找了花魁们放风声出去,说是有几个走海路的大商人从海上仙山弄来的妙物,效力不同寻常。只是这东西太难弄,货量极少,因而价格昂贵得很。
又金贵,又厉害,可不正正中了风月场里爱吹嘘攀比的男人的心思!
就算没用,又有哪个男人敢说自己不行?
花魁们越传,男人们越要攀比,这锦鸾灯一夜之间被炒成了天价。寻春客们之间也自己越吹越玄乎,让躲在“走海路的大商人”背后的姜明槿赚得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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