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栀泡芙》
含栀if线·假如我记得·
01.
自习课也太无聊了。
路栀看向窗外,第101次这么觉得。
即将高考的紧张感,遍布高三的每一间教室,却丝毫影响不到路栀——
十岁之前,她妈还对她采取严格监管的教育政策,结果那年一趟出国游,她险些挨了一枪送了命,幸好被人搭救,否则现在已经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那年之后,庄韵对她的管教就要放松很多,大概是看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心疼得狠,舍不得再说重话。
所以她成绩起伏得也厉害,认真学的时候能考年级前十,一旦那个月跑去看小说,就有可能滑到年级前一百。
但她心里有数,就是贪玩了点儿。
她有时候都在想,如果她妈不知道那一枪的存在,她现在会不会长成表面乖巧、实则叛逆的样子。
今天一下午都是自习,路栀写完作业,跟窗外的麻雀大眼对小眼了整整半小时,决定翘掉晚自习。
她一提书包,跑去办公室请假,即使成绩在全年级浮动,但在班上永远稳定在前五,老师别提多喜欢她,加上她长了张乖巧听话的脸蛋,只是揉揉肚子,还没多说两句,班主任就批了假:“是不是要来例假了呀?没事,今晚做卷子,你把卷子带回去写,好好休息。”
临走,她还从办公室里顺了几包红糖。
正好,确实快来例假了。
好学生的翘课是光明正大的。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校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车驶过,平时她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儿,之所以会注意——
是因为不过一会儿,那辆车又倒了回来,停在正门口,像是看到了谁,正在确认。
她奇怪看了两眼,但也没多想,把请假条给了门卫,那门卫爷爷还笑眯眯冲她挥手:“不舒服啊?那赶紧回家吧,注意安全哈。”
她乖乖巧巧地说了好,一转身,差点撞到来人胸口。
路栀抬头。
第一印象是:好帅的一张脸。
第二印象是:……胸肌好像练得也不错。
她以为是意外,往左一偏,正要走时,听到面前的人问:“下课了?”
“……”
第三印象:长得很帅但是爱管闲事的一个男的。
但她还是礼貌回:“没。”
“那你怎么出来了?”
路栀:?你是谁啊怎么连这个都管?
她不愿意跟陌生人透露隐私:“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我怎么不知道?”
废话啊那是我家你怎么可能知道?
路栀莫名其妙,看到门卫探出头问:“哪位?”
面前的男人:“我是她哥。”
我哥?
路屿的脸浮现在眼前。
我哥是弱智,你也是弱智吗?
路栀回头,言之凿凿、斩钉截铁:“我不认识他!”
傅言商:“……”
本来还想让她上车,但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一边的井池笑得不行,宽慰说:“人家不认得你了也很正常,走吧,我们先过去。”
……
那辆迈巴赫驶出视线时,路栀还在奇怪。
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猖狂了吗?
她提前下课,家里的车来不及过来接,她一路走走玩玩吃吃,四十五分钟后才到家,先去冰箱里拿了只雪糕。
一边拆一边往客厅走,还以为客厅的热闹是路屿在发癫,她没在意,开口挤入话题:“妈我刚遇到了新型诈……”
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视线开阔,而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正坐着刚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人,面前摆满了新鲜水果,可见招待仪式之隆重。
她手里的雪糕袋子卡在当下。
庄韵:“栀栀,快叫哥哥。”
啊?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什么哥……”
“七年前美国救你那个哥哥啊,你忘了?!”
没忘记这个人。
但是,忘记他的脸了。
路栀抿了抿唇。
她刚刚,是怎么污蔑人家的来着?
02.
老老实实地叫完哥哥,又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地坐了会儿,路栀实在社死,找了个借口就回房间了。
家里热闹了会儿,又忽然安静下来,她奇怪地推开门去看,人都走了,只剩下阿姨和两位客人。
路栀眨眨眼,也没有别人可以问,只好问他:“哥哥,我爸妈呢?”
“出去订餐厅了。”
“要出去吃吗?”
“是啊。”
路栀有点儿茫然:“……那我呢?”
傅言商搭着腿,故意逗她:“让你在家吃,作为逃课的代价。”
“我没逃课,就是自习无聊,我回来学,这不是一样的吗?”
她的毕生挚爱就是下馆子,路栀在原地犹豫了会儿,这下学乖了:“他们肯定是请你吃饭,那你带我去吧,哥哥。”
傅言商看她半晌,兴味地挑挑眉:“怎么,现在认识我了?”
“……”
坐进他的车里之后,路栀抬头四处看了看。
后座很宽敞,中间有挡板,那个叫井池的哥坐在副驾驶。
见她东张西望,傅言商问:“怎么,不习惯?”
“不是,”她也觉得有点奇怪,“就觉得这个位置……好熟悉。”
明明也没坐过,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像灵魂来过一样。
这顿饭是她家里特意为傅言商接风洗尘的,听庄韵说,今天是他正式回国的日子。
其实也不能怪她不记得,那会她才十岁,记忆力有限,而且那么大的枪战事件之
后都吓傻了,腾不出很多功夫去留意他的长相,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哥哥对她很重要,逢年过节,她都会定时给他寄东西的。
……只是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而已。
路栀打开手机,去翻和他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次也不远,是十月的时候,他说寄了一些美国的手工巧克力给她,让她记得吃,再往上,是家里让她寄的国内水果和月饼。
她的措辞也如出一辙,基本都是——
【好的哥哥。】
【谢谢哥哥。】
【知道了哥哥。】
【辛苦了哥哥。】
比路屿还像她亲哥。
毕竟路屿都没救过她的命。
酒足饭饱,路栀吃得很开心,也因此对他的回国表示了巨大的欢迎,回来的时候她坐家里的车,只听到路屿回头,严肃地跟庄韵说:“妈,我觉得以后要让他少来。”
“为什么?”
“他长得不安全,像花孔雀。”
“你给我闭嘴!”庄韵气得拿车后面的球杆抽他,“还花孔雀,你要有人家一半争气我家祖坟都冒青烟了!你不就是嫉妒人家当哥哥比你当得好吗,这话不许在人家面前说,太失礼了!”
路栀帮腔:“就是就是。”
路屿回头看她:?
“这才见几个小时,路栀,别伤你亲哥!”
跟傅言商就见了那一面,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接下来一个月,她再没见过他,手机上也没有他的消息。
和以前一样,只有到了节假日才会联系。
直到期中考试考完,她没考得太好,成绩单拿回家那天,家里面一整天的低气压,就差让她跪下认罚了。
她趴在餐桌上,心情也不好,听到外面有大门拉开的声响,没在意,不过一会儿,熟悉又并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屋外这么大的雨,但他身上一丝潮湿的水汽也无,矜贵妥帖,是她这个年纪所接触到的异性中,从没见过的模样。
她怔了下,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那股雪松的香气真切地落入鼻腔,这才恍然开口:“哥哥?你来找谁的吗?”
好突然,都没人和她说。
“来找你的。”
“找我?”她问,“什么事儿?”
“你爸爸和我说,你不是想出去旅游?”
是啊,说考好就能去的,结果这次没考好,当然泡汤了。
路栀撇了撇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到他说。
“清行李,我带你去。”
03.
三天后,出发前往南非的私人飞机上,路栀还在问:“真的?我爸真的同意你带我出来玩?”
这怎么可能呢?
“真的?”等飞机驶入高空,他这才慢条斯理开口,“但他和我提了条件。”
“……”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这人还故意等上了飞
机才告诉她,现在想反悔也不行了。
路栀不想问是什么条件,因为如果条件简单的话,早在前几天就和她说了。
但傅言商仍旧不疾不徐开口:“你爸爸和我说,你成绩起伏得厉害,就是贪玩。马上高考了,他很担心。”
路栀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我心里有数。”
他也不拆穿她,仍旧笑说:“正好我要过来谈收购,我告诉他,可以带你过来。毕竟贪玩的本质,还是没有得到。”
……这话其实说得没错。
哪有一天三顿都吃麦当劳的人,还每天都想吃麦当劳呢?早都腻了。
“我带你过来玩这一趟,玩到你觉得玩够为止,玩完你这一个寒假都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玩够了回去,接下来高三,你得认真上学,不准再翘课了。”
路栀:“那,那自习课无聊啊……”
“作业做完了还有别的练习可以做,不知道做什么可以问我,我给你布置。不想学习了就休息,养精蓄锐,比你每天看电视要好。”
这跟她亲哥有什么差别。
路栀撇嘴,没说话。
“你有几天可以考虑,我这个收购案大概谈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你想留下来好好玩,得告诉我。”他看着她,“毕竟哥哥也得从工作的百忙之中,抽空陪你。”
“……”
她本以为这又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但没想到,傅言商带她玩的,真的比她之前玩的那些小儿科有意思多了。
酒店在一片森林之中,所有的狮子猎豹全是散养,和那种把动物围起来的动物园不一样,这家酒店,是将人围起来。
这种刺激紧张但安全的模式,非常对她的胃口,早上起来时能看到羚羊就站在窗外,更远处是喝水的象群,她还为此胆战心惊地问过他:“哥哥,半夜不会有狼来攻击我吧?”
傅言商看她一眼:“你听话点儿,就绝对安全。”
“如果像之前翘课一样逃出去,那哥哥也很难保护你。”
“……”
影射,是影射她吧?
她和傅言商分开住,但是中间有一道打通的门,她和带来的阿姨住在这边,傅言商和井池住在另一边。
三天期满,她听到隔壁有声音,敲了敲中间的门,井池过来帮她打开门锁。
他们正在喝酒。
南非森林昼夜温差大,正开了壁炉,整个房间弥漫着辛辣的酒味儿和温柔的银耳香气,她转头,炉子上正用瓦罐煮着银耳羹。
好奇怪,哪有人一边喝酒一边喝银耳的。
玻璃瓶上贴着她看不懂的酒名,傅言商坐在一侧,问她:“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留下来玩,”她没法放弃这里每天会有的越野车探险,和他说,“回去我会上交手机,好好学习。”
“……行。”他扬了下眉,似乎并不意外,问她,“喝么?”
路栀眨了眨眼,其实她
确实也很好奇酒精的味道,但是家里一直不让她喝,所有的酒全部锁在酒窖里面。
路栀坐到桌边,很矜持地说:“就喝一点。”
“想什么呢,”傅言商笑她,“我说让你喝银耳,你才多大,喝什么酒?”
“……”
她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指甲上的月牙:“但是,你现在不让我喝酒的话,我以后也可能自己偷偷跑出去喝的,如果那时候喝完很危险,就全都怪你,哥哥。”
傅言商:?
表面上的乖巧,实际上的叛逆。
她抬起脸,很天真地说:“没得到就会一直记挂——你自己说的。”
没想到会被她拿这话堵自己,傅言商在原地顿了会儿,觉得她在胡说八道的同时……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按她的性格,受不住诱惑,万一在酒吧喝醉了,太危险。
想了想,他起身取出一只新酒杯,放她面前:“这样,那你放开喝,到你醉为止。”
路栀还以为他在说反话,不满地嘟囔道:“我只是想喝一点,又没说我要喝醉。”
“认真的,”他道,“你今天喝醉,我会记住你的酒量,以后你自己就知道自己的度在哪儿,不会出现什么喝醉后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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