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皇后沉默了良久,想到这些年乌拉那拉氏不管是作为福晋还是皇后,都是称职的,于公于私他都不该再继续深究此事。
可窈窈……那个人是窈窈。
他登基时日短,前朝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不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后宫的动静,万一一时不察让想害翊坤宫的人得了手……
皇上目光微沉,“朕抬举贵妃,却薄了你的体面,这一年来,是朕没有平衡好景仁宫与翊坤宫的关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是朕之过,与你无关。”
皇后怔愣了片刻,她与皇上结发二十多年,知晓皇上向来严以律己。自己身为皇后却生出了偏颇之心,本以为皇上会对她十分失望,然后指责出她的不公,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皇上……”皇后犹豫地张开口,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皇后。”皇上打断了她的犹豫,“朕与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礼法上朕不会让任何人越过你,也会把后宫的权利尽数交予你。”
他曾经想过,皇后如果是男儿身,一定会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替乌拉那拉氏争光。可惜,潜邸后院和皇宫困住了她。
皇上目光灼灼,两人对视,皇后深深福了一礼,“臣妾领训。”
再次挺直了的脊背让她觉得自己和皇上何止是夫妻,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更像是官场上的同僚。
自己与贵妃的职责各不相同,要走的路也不一样,她不是看不惯贵妃,而是忌惮前朝和帝王宠爱赋予贵妃的权力。
既然皇上已经做出了承诺,那自己也不会再因为贵妃和年家权势极盛而患得患失。
往后,他有作为,她也不会比他差。
从景仁宫出来,已是月上梢头,苏培盛提着灯,走在皇上身侧。
“六阿哥今日在课上可有什么不适?”
六阿哥上吐下泻的厉害,养了半个月才好,皇上硬是拖着让六阿哥躺在床上多待了半个月。
皇上这边刚松口,六阿哥就迫不及待地回乾清门的上书房读书了。
“回皇上,锦绣姑姑说,六阿哥一切都好,今日午膳比前几日多吃了小半碗菜。”苏培盛回道。
锦绣自皇上七岁时就在身边伺候了,在宫人里颇有威望,是实打实的心腹。
有锦绣在六阿哥身边照顾,皇上也能松口气。
皇上来景仁宫时,养心殿的折子已经批完了,苏培盛下意识带着皇上往翊坤宫走。没想到皇上却在岔路口顿住脚步,“回养心殿。”
夜里,前脚去了皇后那儿后脚再在贵妃宫里过夜,肯定会让旁人以为皇上对皇后不满。毕竟,皇上才说过要给皇后尊贵体面。
苏培盛绕过这个弯,加速了步伐。一整个白天加晚上,皇上忙个不停,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这样来回折腾。
不出意外的话,等他们回到养心殿,就能在桌子上看到贵妃送来的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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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来,皇上再也没有踏足慈宁宫一步,太后的病养着养着也快好了。
太后没宣布自己病愈,几位阿哥和公主就要继续去慈宁宫侍疾。几个乌雅氏的小姑娘已经住在了慈宁宫,也要跟阿哥公主一样,日日去给太后请安。
今日,轮到四阿哥去侍奉。
到了慈宁宫,远远便看见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裳的小姑娘站在里面,四阿哥压下心底的不耐烦,挂着温和的笑容给太后请了安。
“弘历,这是哀家的族孙女,叫桢宁,和你一个辈分的。”太后指着那个秀丽的姑娘笑着道。
知道今日太后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和乌雅氏认识,四阿哥便落落大方地开口道:“桢宁格格。”
乌雅桢宁红了耳尖,不敢与他对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四阿哥万安。”
两人简单的认识后,太后十分满意,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乌雅桢宁的模样标志,时间长了两人定能生出几分好感。
等四阿哥走后,太后把桢宁叫到身边来,和蔼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你进宫前,父母都和你交代过了吧,你将来会和哀家一样住在宫里。”
乌雅桢宁认真地听着太后的话,点点头。
乌雅氏的姑娘,从小就被教导要向宫里的太后看齐,那是他们乌雅氏的骄傲,谁不想像太后娘娘那样尊贵呢。
太后怜爱地摸了摸桢宁的脑袋,光是乖巧可不够,宫里的女子还要有野心。
次日,五阿哥再来侍疾时,遇见了另外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眉眼弯弯,还未开口就带了三分笑意。
他与四阿哥都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知道太后是想撮合他们和乌雅氏的女儿共结连理。虽说自己对皇位没有兴趣,但是这也不能代表他愿意娶乌雅氏这样徒有虚名,内里却没有实权家族出身的福晋。
这里是慈宁宫又如何,龙椅上坐的是他皇阿玛,他的婚事只听从皇阿玛的安排。对这个小姑娘,五阿哥点了点头便过了。
过了几日,五阿哥竟然在上书房晕倒了。
皇上听闻这个消息,让五阿哥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待在毓庆宫休息,莫要再去慈宁宫给太后过了病气。
咸福宫,裕嫔听闻这个消息,露出担忧之色。
皇上和太后因为六阿哥生病的事情打擂台呢,弘昼非要掺一脚进去。
“这孩子重情重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裕嫔叹了口气。
到了晚上,皇后突然赏了裕嫔十匹蜀锦,裕嫔收到后反而不愁了。
皇后明显是赞同弘昼的做法,但是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肯定弘昼,这才把赏赐送到了自己宫里。
一向夹在皇上和太后之间打圆场的皇后都做出这样戳太后肺管子的行为,自己和弘昼母子俩倒也不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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