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完美普通人形象正在崩塌,神祈的理智就像个布满了蛛网裂痕的玻璃,随时处在彻底崩坏的边缘。
神祈伸出了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控制力,才勉勉强强将自己的手重重放在了眼前夜兔的肩膀上,而不是直接抓起他的头把他丢出去,以不砸穿十堵墙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的那种力度。
六支队的队员明显察觉到了肩上手掌的颤抖,以及极富有力度的下压。
原本还在哭嚎的壮汉竖起了小动物般天然的警觉雷达,一下子停止了一切动作。
来不及去看团长身边跟了什么人,他一边偷偷咽了口唾沫,一边将视线缓缓往上。
顺着那条看似纤细的胳膊,他终于看清了此刻的团长。
她垂着头,两侧微微垂下的金色发丝挡住了光,让可怖的阴暗爬上了那张姣好的脸颊。
仿佛被深夜涂抹的暗蓝色眼眸紧紧盯着他,眼白处的红血丝迅速涌出,暴怒的气息像是一把密不透风的伞,紧紧笼罩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夜兔。
“团,团长?”夜兔发出带着颤音的求饶声。
被神祈牵着的伏黑惠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轻轻扯了扯神祈的手,奶声奶气询问道:“这个叔叔怎么受伤了?”
听到人类幼崽奶声奶气的体温,神祈这才强行拧住了自己脑中即将断裂的弦,在自己小丑般僵硬而夸张的笑容上强行扣上了一个温柔的面具。
并没有正面回答伏黑惠的问题,神祈轻轻呢喃道:“是啊,都受伤了,赶紧起来吧。”
神祈温和地拉起了六支队的夜兔,认真保证:“你先去医务室,关于六支队和一支队的矛盾纠纷,我之后会处理的。”
随着她抬起头,电梯间内的灯光重新覆盖在她的脸上,洁白的肌肤纯洁得像是一个天使。
但是落在夜兔眼里,那就是欢送他离开人间,前往天堂报到的死神。
那温柔到诡异的声音,冻得六支队的夜兔打了个寒战。
哪怕脑袋里装满了疑惑,但是六支队的这名队员完全不敢再蹦出一个音节。
在神祈“关切”的目光中,他带着这个对夜兔而言只是玩闹的伤势,一溜烟跑去了医务室,唯恐再逗留片刻,自己现在的轻伤就会变成了致命伤。
处理完这个眼前的麻烦,神祈凝神屏息,在心底不停默念着:
“把六支队今年的绩效全部扣掉!”
“把六支队今年的年终奖全部扣掉!!”
“把六支队今年的任务地点全部安排在夜兔最讨厌的沙漠!!!”
想到劳动成本的减少,神祈这才找回些许理智。
她迈步走出电梯厅,顺着伏黑甚尔的目光,看向了这次真正的大麻烦。
地下的训练空间内,一群在冬天光着膀子的肌肉壮汉看着电梯间出来的三人。
神祈扫了过去:
一个夜兔的胳膊被绷带五花大绑,还往外不断渗着
血渍,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他还骑跨在另一个夜兔身上,与对方野蛮地厮打着。
有夜兔扛着长柄伞,优哉游哉地往里面塞子.弹。
还有别的一大帮夜兔美滋滋地拿着大瓶防晒霜,把自己整个人抹的油光锃亮,分享着防晒心得。
与一群下属不明所以的傻脸对视,神祈一边用尽了演技微笑,一边把牙咬得咯吱作响。
还行,还没到毫无余地的地步。
让她冷静一下,想想这一切究竟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神祈思索出一个头绪,看到自家老大的夜兔们就蹿到了她的面前,发出了自己震耳欲聋的拥戴声:“团长!!!!!”
瞬间,神祈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攥紧了拳头,都不敢去看伏黑甚尔的脸色。
这样的场面,肯定把柔弱的普通人父子吓到了。
快想,究竟要怎么做,要怎么样才能挽救这样的局面……
所幸,神祈欣慰地看到,六支队夜兔中还算是有些正常人的存在。
啪啪啪把几个夜兔的脑袋当西瓜敲了一顿以后,六支队的支队长成功止住了一群夜兔没出息的兴奋模样。
神祈偷偷松了口气——夜兔一族经过了那么多年她的打磨,总算还是有人知道看脸色的。
然后她就看见支队长开始整队:“团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咱们六支队的颜面要靠自己捡起来!”
“六支队全员集合!”
“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把一支队占据的场子抢回来!”
神祈眼前一黑,差点没稳住直接一趔趄。
她对这些下属的期待果然还是太高了!
伏黑甚尔刚进入地下,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鲜血、汗水、战意的混合体充斥着这片空间。
他不得不承认,作为天与咒缚,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到舒适。
同时,因这种本能反应的舒适感,他心头涌现出了无比的烦躁和厌恶。
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不要表露出异样,要装出与这样的气息格格不入的样子。
因此,伏黑甚尔没有注意到神祈某些不太正常的第一反应。
他假装正常人的模样,没有继续向前,疑惑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些人是?”
他没立刻跑!
他还想听她解释!
甚尔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一切尚且还有周旋的余地!
神祈赶紧伸出手,捏了捏伏黑甚尔温暖的掌心,急中生智地胡说八道:“不要怕,是我们公司的安保人员。”
见伏黑甚尔有在认真听,神祈说得更加流畅笃定:
“公司的这些业务大部分都是职业经理人打理的,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们。”
“他们应该是刚从没有严格禁枪的国外回来,出了些意外,所以有些伤势严重。”
神祈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
。()
去国外当雇佣兵也是非常正常的业务活动罢了,普通人应该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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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打、子弹、防晒霜……
伏黑甚尔理解了一些,但还没完全理解:“那他们口中的一支队?是公司内讧?”
神祈飞速摇头,一边抬眸偷偷打量伏黑甚尔的神色,一边暗自揣摩道:“因为我们安保公司注重绩效,所以这两队关系不太好,经常……打架?”
听着带着几分软糯的“打架”解释,看着眼前一群汉子明显不轻的伤势,伏黑甚尔只觉得荒谬。
但是低头注视着神祈湛蓝无辜的大眼睛,伏黑甚尔下意识觉得她明显就是真的不了解这些人受伤情况,是真心实意觉得他们这种程度的伤势只是在打架。
伏黑甚尔信了大半——肯定是那些安保人员不知道惹了什么事情,不是神祈的问题。
伏黑甚尔对于这些安保人员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伤势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那他们为什么喊你团长?”
神祈握着伏黑甚尔的大手,诚恳回答道:“因为安保公司下面有很多安保人员,有时也会采取军事化训练,所以下面会戏称我为团长。”
把安保人员换作雇佣兵,把戏称的戏字去掉,这就是句天大的实话。
“原来是这样。”伏黑甚尔完全相信了,“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被手下那群憨货气得脸充血的神祈顿了顿,飞速“害羞”地低下了头:“因为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羞耻……”
一边说,一边用手扇了扇脸,试图对脸颊进行物理降温。
伏黑甚尔彻底放下了戒心,温声安抚起了“害羞”的妻子。
伏黑惠也从神祈的身后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强壮的叔叔伯伯。
另一边,夜兔们只觉得嘴里被强行塞入了一个大瓜。
提问:团长,一个男人,一个小孩,这三人是什么关系?
机敏的六支队队长很快做出了回答,他走了过来:“团长,这人是新来的?”
还没等神祈回答,他已经一巴掌呼在了伏黑甚尔胳膊的肌肉上,面露欣赏:“好小子,锻炼得不错!”
这块头,比其他一些他见到的普通人强多了,是块加入他们公司的好材料。
神祈无语凝噎,气得快要晕过去。
他眼睛呢?没看见她和伏黑甚尔手牵手呢?
手牵手!
见伏黑甚尔不知道怎么回答,迷茫地看向自己,神祈赶紧站出身,大声宣布:“这是我的丈夫伏黑甚尔。”
眼中尚且残留着“你未来可期”的六支队队长连同后面的一群夜兔发出了同样的音节:“啊???”
“这是我的儿子伏黑惠。”神祈亲昵地搭住了伏黑惠的肩膀,继续介绍道。
夜兔们:“啊???”
看着这群无药可救的单细胞生物,神祈微微眯了眼。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趁着伏黑甚尔站在自己身后,看
() 不清她的脸,神祈的额头迸出了青筋,逐渐变成让下属们习以为常的修罗模样,“我们只是来看一看,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再不滚,难道要让她来请么?
一众夜兔仿佛被血脉压制,一起瑟瑟发抖。
随后,他们赶紧跑去了附近的医疗中心,生怕上自家团长的死亡名单。
伏黑甚尔再次警觉了起来。
大家闺秀的神祈应该很少和这些人打交道才对,这些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为什么会那样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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